“我是问有书看吗?”
“应该有吧。”…
“ 真有就好,”健飞若有所思地说。
“你记得文天祥的名诗作吗?”“工宣刘”有意问。
“记得三、四篇......”健飞随意地答道。
又过了一会儿,“工宣刘”看着珠江口、伶仃洋与南海的交接部,心旷神怡地扬起右手,同时为调动知青们的情绪,他宣布要朗诵俄罗斯著名诗人普希金的诗——致大海,
小歌手黄友杏说:”好啊,好啊,”又一串银铃般响动,大家又热烈鼓掌。
他又用右手摸摸喉结,脸部向左微斜,清了嗓子:
“再见吧!大海,
自由的元素,
这是你第一次地展现在我的眼前,
滚动着蔚蓝色的波涛和骄傲的容光,
好像是朋友忧郁而愤怒的倾诉……
好像是它在惜别时的呼唤,
你是我心灵向往的圣地,
我时常在你的岸边漫步游荡……
我多么爱听你隆隆的回声,
爱听你那雄浑的声调与幽深的巨响……”
同学们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健飞扯了扯“工宣刘”的衣服,小声的对他说:“你好像弄错了,这是你最后一次地展现在我的眼前,不是第一次地展现。”
“这小错无大碍,能激发大家的情情就行,”“工宣刘”急中生智地小声说。
“普希金是19世纪俄国伟大诗人,他妻子纳塔莉娅是莫斯科第一美人,连沙皇尼古拉一世都想把她弄到手......情敌对普希金夫人死缠硬磨,普希金忍无可忍,1837年2月的一天,普希金在与情敌丹斯特的决斗中,被丹斯特卑鄙地提前开枪击中。他挣扎着向丹斯特开枪射击,却击中丹斯特军服上的一颗金属纽扣,丹斯特得以侥幸逃生。最后普希金不幸身亡......所以说找老婆千万別只图漂亮......”“工宣刘”滔滔不绝地说。
你的朗诵声情并茂,仰扬顿挫,轻重恰到好处,你在厂里当工人,怎么会朗诵......“小歌手”友杏好奇地向。
“我曾是广州市第一工人文化宫业余话剧团的成员,我在厂里每逢节日晚会上是活跃份子,我从小学三年级起就喜欢朗诵。”“工宣刘”滿足地说道。
轮船仍似有使不完的动力,强劲地驶出珠江口。
同学进船仓后不久,突然,甲板上有人大声呼喊,有人跳海啦!游往香港方向,”工宣刘”、健飞和一帮同学重复到甲板上观看,仅看到救生圈,未见人,船不停,船尾浪花滚滚。
大家在议论纷纷,一住高中同学说:“选择此时、此地偷渡香港凶多吉少,一来,路途较远,得看水流与风向,考验体能,靠运气;二来,十月份鲨鱼靠岸觅食,人随时有被吃掉的危险......”
工宣刘赶紧点人数,后说:“没事,沒事,我沒看见有人跳海。”
天已黑了,轮船里人们传开说:今晚太阳、月亮、地球排列成一线,会引起大海啸,平时七级以上大风,红卫船要停开,此时途中海上正好刮起七级大风,大家的心情忐忑不安,有些人希望轮船调头,待天气好再去,后来听“工宣刘”说:轮船附近有军舰护航,才开始稳定下来。
健飞和罗思泉(虽不同派别,并打过群架,此时派别的念头已自然消失),他俩时而走到甲板,时而在船舱内转悠,一切觉新奇,好像初逛超级市场,在水果档挑名优水果似地到处找五中同学,找广州的熟人;一会又像轮船是內河,他俩是两叶轻舟,左右、上下不停地飘摇。大海漆黑一片,健飞第一次领略大海天黑无月光时的深沉与恐怖,领略人在大海中身不由己和微不足道的感觉,他想起英国黑白电影《冰海沉船》里铁达尼号的悲剧,不由心里打了个寒颤。这时风浪越来越大,整条船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地有节奏地摆动,不少同学己呕吐,大部份人己躺在窄窄的双层木板床上,躺在床上呼吸同样须与船的上下浮沉同步,不然呕吐更厉害。健飞与罗思泉没呕吐,但随着船左右晃动,他俩像醉汉一样地摆动,觉好玩。晚上十一时,最后一个停止游荡的是罗思泉。也许大海和知青都累了,这天晚上航船内、外很宁静,人们最担心的大海啸并未发生。
然而转折性的人生大梦,刻骨铭心的“生离死别”却在各人的心海起伏、翻滚!许多人想忘却,却总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