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早上是咳醒的,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什么坏病,一阵阵破裂的痛充斥着不知道是气管、食道哪个器官。剧烈咳嗽之后的一点甜味甚至让我怀疑自己快要死掉了,因为我知道这就是血的味道,老人说咳血会死人的。
听母亲说我一岁的时候曾因为咳嗽住院一个月。一天夜里最严重的时候脸已经呈紫色,没有了呼吸,去找值班医生的舅舅还没有回来,父亲急了,拔下氧气将我放在他的膝盖上猛拍后背,直到我有了呼吸,脸色红润才放下我。事后,父亲和卫生院的医生大吵了一架,非要揍那个值班医生一顿,那个医生大概知道自己理亏,也就没有和父亲争执下去,借着众人劝说的机会就溜走了。每当母亲说起这一段故事的时候,一旁的父亲都是满脸的自豪,就好像自己打赢了全天下一样。母亲只要一和别人提起我就会说:这孩子从小儿就命大,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刚上小学那年,我7岁。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的冬天是很冷的,走在路上的人鼻涕都是冰柱状从鼻孔里垂下来。有咳嗽毛病的人在东北的冬天很少出门,可我又不能不去上学,所以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的脸上就只有两个眼睛是能够被人看见的。母亲很怕一直体弱的我会有什么恙疾,就是这样还是没有避免得了我的咳嗽,那个冬天喘气都会牵连胸腔剧痛。母亲不知道在哪里淘弄来一个偏方,说是鲜姜熬水能治我的咳嗽,但是东北的农村是没有鲜姜卖的,镇里往供销社送货的车也没有规律的,不知道多久才来一次,父亲只好每隔几天去镇上的客运站,取在市里的叔叔用长途客车带来的几块鲜姜,父亲戏称那段日为“取姜之路”,因为抄近路的缘故,茫茫野地的雪里被父亲踩踏出了一条那个冬季只有他自己才走的路。
不知道是不是母亲的偏方起了作用,在那之后我的咳嗽就没有再犯了,即便偶尔有因感冒而引起的小咳嗽,我也会告诉母亲已经吃过药了,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唠叨我去看医生。
我是不怎么吸烟的,但是体检结果却总是显示“右肺纹理增粗,建议戒烟”等字样,如果不是现在这该死的医学过于敏感,那就是我的身体一直有被自己忽略的肺部疾病。但有一点我是相信的,只要父母得知这一信息就肯定会让我的怀疑变成事实,甚至会再给我弄什么麻烦的偏方。
年龄大了,有一点咳嗽不算什么,我开始这样告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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