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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暮雪    时间: 2013-11-12 10:06
标题: 请以下作者提供通联地址、简介和照片
沧海一浮云的诗歌两组
夏宁,我想和你谈谈(组诗)
【鱼】
我听你说:烦闷持续了一整个夏天。
天空独自持有灵活的树叶子,一阵又一阵地飞
生活中没有迎来送去的客人。
甚至没有你,或重或轻
轻到犹如蜻蜓点水,惶惶中扭坏了身子
晃花了眼睛,只能在藤椅中坐着,取隔世荷花传递的香
在琐细得不能再琐细的青铜器器物里
挑一条抽象的缝隙,张看一整天,又一整天
唯恐打扰到世界的和平。在布匹以上
继续布施着花纹,想象着一枚铜币穿墙而过,
玩冷与硬相互摩挲的游戏,
不间断地想象中午临近,暴雨临盆,鱼要加食,猫要降温
你在不咸不淡的睡眠中
轻轻吐了口气。

【绿山墙】
大白天的,你对我说什么爱呀
——爱得死去活来。多不吉利
你可曾设想
天有不测风云。
我就是那风中流落的马,吃流水
喝苍穹,吞我眼中大面积漉湿的云团。
湿了就湿了吧,也许我正好拥有”适得其反“
葬身于这个午后,四下静谧
虫子飞遁,羽蛇有羽蛇晃动的下肢
我却学不会超逸或停顿
我只是你形体里那不安分的一份光和热
我就是月芽儿,上升,下蹿
你找不到它准确的方位。
你形容我不够皎洁,不够冷艳
我是那一块始终都圆滑不起来的石头
它慢慢形成在你话语的褶皱中。
某些意思被揭穿,某些沉默得以一退再退
如果你还不能就此打住,
那么,我就只能告诉你
我已接近岳麓山中
这道与日月背道而驰的矮山墙了,它存在了一千年
它又消失了一千年
它只坚持在绿藤萝的忧伤的臂弯中。

【 在湖南——给XN的告别辞】
在湖南,过收放自如的生活
就容易忘了“草木皆兵”这个词
忘了这个词本身所具有的
典型意义——并非只来源于历史
对我来说:草与木,木与词,一切的一切,
没有不同时,就意味着
失去——失去,哦,无用的爱
请不要用历史的形式说出来
我如果获得的话,唯有你唇舌,还那样饱满
我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
它包围着我,我就体味到苦乏,
苦乏犹如沙海无边
在大面积吸食我身体里的盐
或暗自屠戮的氧份。

【沼泽之地】
在一个女人充满压缩感的怀抱
我使用过相同的词语。
我哭过,也笑过
哭干了眼泪以后
我爬起来
找到一条倒退的河流
阴晴不定的两面
找到一些些隐忍的树叶子
在死亡与死亡空气之间投递的效应
都留有惊人的一口气。
如果你深陷
也许,你将再一次被证明
你其实还活着。

【散开】
风不能停止自我的抒情
有人黑着脸,在墙角填埋虚无主义的耳朵
他要把一切不能用行动解释清楚的美
都用词语绑扎起来,让它变得越发沉稳
底部越来越收紧,越来越像铜盆子漏水
不确定的生活,在我的24小时以外嗡嗡作响

【雨】
雨的愤怒,有时只能保持1分钟,
有时是不停歇的几个片段。
播放着:拥抱,缠绕,或撕打
我都见识过了,我的爱人
我是否将因此
而错过你,错过一切,急剧地下坠
变成不可言说的微妙
投身五湖四海间,狂飙或逆流
你的明亮或黑暗,将持有词语的一面
被点燃,讨伐 ——申诉,或肯定
我涣散的灵魂里也种植着我丑陋的花,
你冷漠的口腔里也倾倒着
你博爱的大海

【给秋天写诗的人】
在这里,我呼唤着秋天
就如同呼唤着一个不同的词语
拥有的秘密的通道,在你的潮红里深陷
我知道,我的爱人
流泪的红蜡烛又一次
被天真,以及幻觉重复泽洗过
一本字典暗藏的短剑越来越明亮
一片沉默的海洋,它有几多深
我却无从获得,我只能这样说:
在白云和苍狗间,我就是那个过隙坠崖的人
我跛了腿,收了心,我最终独自做了
这个花前月下写黄叶诗的人。
秋风赋(组诗)

1:秋风辞

我说的其实是落叶
秋天里
满树的碎星星摇晃
夹带了落日的余悸
而沉默,只拥有绝对的刀锋
一片树叶子迟疑着
对另一片说出了爱
如果你感觉到
心慌——
意乱、烦闷
你就懂得:爱其实是
卷入,而并非沉没

2:散步
我们径直步入梅林
叶子王国的巷口,花朵
像沉默探询的目光
我相信,其实
没有人
但是一定有人说起过
——今晚,月色多么美
适合于挽手散步
或微笑
微笑就像春风下面
快速生长的大蘑菇
它拥有奇厥的香味
在呼唤野兽来食

而整夜,我们一直在梅林深处
看野兽来食,挟带双足
缓缓抽动的温热
3:秋风赋——柳草与野马
回忆为什么总那么长,那么瘦?
瘦到我以为秋天没有形状
秋天,我只需要东风破,西风凋
西风里那一树被叫做“不安”的黄叶子,摇啊晃地,
摇落的乱马,我骑上它
我就能到达“秋天”本身,到达
屋檐,柿子树遮蔽的背后,窥一窥西南盆地
俯仰生姿的水以及雾
我就知道,思念
是不喝酒,不写诗,不吃牛羊等
荤腥过重的食物
让柳草与柳草,在东祁连山的北部
结伴,听风解释
“周遭无海啊,我独自登高
远处:只有雪,不能御寒”

傅苏的诗歌一组
植物学通信(两首)
【卢梭的番茄】
那番茄还躺在雪白的磁盘中
想象力贫乏的一代
并非种子可供即时繁衍
距离天堂的花朵
还保留着曲折的小径
静脉正通往晚年的暮色
像落日下曲张的回廊

一只番茄内心所饱含的挣扎
绝非暴力和权力所能解读
一道剪影投靠在7点的窗前
这是源自于我 内心的想象
卢梭端坐于晚年的餐桌旁
定是一个爽朗的上午
六点半早起的老人
再也不用惊恐于密探的追踪
将抽打的印痕烙在雪白的拼盘上
蘸着人类文明的果酱 炸土豆
那里并列排放着深谙世事的面团

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
这是一个 没有血色的早晨
我也有充分的理由相信
这是一个 被反复蹂躏的早晨
所有关于植物的通信才刚刚开启
番茄的嘴里
涂着厌世者苟活的口红
沙拉看上去更像人世的皮条客
令矛盾双方
处女的白里透着利益既得者卖春的红
我更有充分的理由相信
这惊觉的一觉终将化为过眼云烟
而卢梭的番茄终将被后人拿来烹饪
新世纪一道古老的佳肴
你看人世闹闹腾腾 从来都不肯静止
那就让它该活的去活 该死的去死

番茄在盘中一阵剧烈翻滚
而后又目睹那老人眼中绝望忧悒的双眸
一阵咳嗽声马蹄般传来 从信笺的
一枚邮戳上开始 传到另外的一枚
已是人世晚景的第八枚


【亲爱的表妹】
我就这样称呼您 带有强烈的植物的情感
听那只黎明打开 傍晚又合拢的牵牛
在人间发出磁性的尖叫 那锐利的回声啊
总令人惊悸而心驰

像粘一封信那样小心 来解码这人世的奥秘
植物奉献出标本 缔结出多少个春天的花蕾
我必将陪伴 这孤独的老人 小心翼翼地写下
这花花草草江山的本性 而一派豪迈的魂魄
我将它归于更为琐碎的事物 制作标本的剪刀
不曾剪碎权杖的掠影 秋风起时 我还是那个
忏悔的卢梭 您还是那个 小小的表妹

当我卷起衣袖 伸出手 拿起那支蘸香的羽毛
请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 用植物的心经
为您以及您的孩子驱散这人世沿途霸道的野兽
接下来 我将为您依次写下百合 十字科的智慧
书写收信人小小的姓氏 蒲公英茎秆上曾经
流淌着粘稠的胶水 蒲公英的头颅上托举着
一包飞翔的种子 封口 封口必须是严加排查后
四角贴服的平熨 像粘一封信那样 秘密地
秘密地检查每一个通行者默颂的法文口令

法文字母是这样轻轻地称呼您的
那金属的豆荚里蹦出了一粒豌豆的公主
一根剥离春景的笋 两根天天向善的西芹
并不曾对世界构成任何实质上的诠释
我就这样称呼您 带有强烈的植物的情感
像饱含温情的花粉 风一吹 描绘出美丽的曲线
巴黎此时正值水分充沛的雨季 那故人携
一把滑翔的小伞 为您遮掩人世悲欢


魅俪的诗歌一组
如果。一切都不置可否
一)
如果。一切都不置可否。
你企图尝试很多方法,“破风筝早已走远”。
即使淌过荆棘,也是突兀的山川。
阴霾缠绕,溪流缓缓。

每每记起杨尼斯.里索斯《花环》——
你的心终究羞于启耻。"扑通,扑通。"
——整个夏天,就这样。莫名地被着色,被赤裸,
如同鲜活的牡蛎,悬于街角。无声无息,无息无声。

二)
关于,你。一些闲置的紫花呼之欲出。
喜欢——你的柔软,你的迂回。
重岚叠嶂,意象环生。
如同坚硬的河蚌,藏着一颗珍珠般的心

做个尝试吧,如果应验了谚语。——
宝贝,对不起。芝麻不会开门。决绝何须再借口!
你,字正腔圆,浑厚挺拔。“你不知道!!!爱是什么?你是什么?
爱,只是阉割了的性器;你,却是休眠中的意淫者”

哑女的诗歌两组
星期八

这是一个随口呼出的名字
此外,她还有几个绰号
比如“坏蛋”“贱男”,当她四处乱跑逗鸡惹猫
我就这样嗔骂她
或许是,名字与灵魂关系紧密
我总认为这条北方土狗雄性激素分泌过多

假日去草原,那里的天蓝得仿佛一触即破。撒欢,吠叫
驱赶离群的小牛
她为自己的天性派上用场而自鸣得意
当我喝几口老白干,会逗弄她,给她也灌一点
此时,仿佛时间是仁慈的
天为蓬,地为床
再捋一把青草盖在脸上遮挡大得出奇的苍蝇
一人一狗
脸色桃红,相依卧睡在尖形的草垛上
直到被从落日中飞出的昏鸦唤醒

星期八最近迷上了邻居家那头,白白胖胖
焗了一身粉毛扎蝴蝶结的宠物猪
一见就兴奋莫名,摇头摆尾
对于她的性嗜好,我见怪不怪,总不至于问:
你最爱哪一个?你有多少风流艳史?哪一个最令你难忘?
但是,我限制了她外出的次数
报纸上呼吁打狗的文章越来越多
人们杀鸡杀狗杀猪杀羊……,最后杀什么呢
我梦见,笛卡尔被某不明物种挂在铁扦上烤着吃
我梦见
鸡,鸭,鹅,狗只会发出机器齿轮咬合的声音

湿漉漉的舌头,舔上我的脸
星期八大面积的掉毛,我也开始掉头发
一种难以根治的疥疮使我和她渐渐成为这个城市暗黑的风景
老公十年如一日流连在其它女人的下体里,但他说
他从没爱过别的女人
当我推开房门,见他又一次神色慌张地关掉手机
我突然发现,自己并不为得了疥疮而难过
我仿佛从星期八热切温润的眼神里,甚至从她脱落的毛中
看见丢失的另一半自我慢慢浮现,逐渐清晰

兽医摇了一下头,再次肯定
星期八腿上长的小包是恶性的,已经扩散了

我们居住的楼前有一块小园,园中种着山茶,木槿,二乔玉兰
平时,我和老公常领她到那散步
“就这儿吧。”老公用木棍画了一圈儿
星期八好奇地用三条腿跳过去

总希望有什么奇迹会发生,我四处淘偏方
每天坚持带她出去溜达儿
她似乎也是为了讨好我,每天坚持三条腿跳着向前走
直到有一天趴在半路上起不来
求助的目光,越来越大的呻吟声
差不多每隔几分钟我便抚摸她的脊背
或者抱抱她抬不起来的头
那呻吟又仿佛与八年前垃圾箱里传来的,稚嫩的
有气无力,不间断的声音相叠合

我取出针剂
帮她刮掉腿上的一处毛,露出静脉。她突然急切地看着我
那是一个渴望求得真相的眼神
充满了信任,她仿佛积攒了一生的时间和力量
等我回答,这个眼神是短暂的,很快,她把头靠在我胳膊上
而我知道在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谁能这样看着我

第二天清晨,阳光很好。我站在楼前的小园中
亲吻了一捧新翻的泥土,轻声说:
星斯八,我上班去了
火车一直开(组诗)
【火车一直开】
结痂的晨昏。
岩石上
野草的根须。
火车一直在开。
旷野中的疾病:静。静得许许多多的孩子在天边消失。
裸足,禁欲。说黑色的月亮
说白云,白云。
翻山越岭,走了很远的路
找不到
       可以听你呜咽的人。

【第三地】
又在下雨
我站了一天
一躺下我就睡熟了

我梦见那个整日手掰钢筋的人
她眼中的第三地和一块冒着白气的冰
和我
在一堆废弃的诗稿中做窝


【意外】
籍贯:不断融化的云朵
属性:口袋里的石头

车厢一节一节闪过,反向的旅途
外面,没有一个行人
记忆一层一层,在钢轨上擦出火花
你向我叙述:车顶
半瘪的肚皮,梦魇,无法医治的性欲

这是谁呢
黄昏被烧了一个大洞

【病 】
想起一个竹盒子。箭,羽毛
失眠症和眼泪

裂纹,越来越细,越来越小
讲完的故事,居住在暗处

想起一个竹盒子。病历和旧衣裳
在酒里,反复腌制变坏的天气

想起一个竹盒子。刮骨疗毒
好喂养风中的小哀歌

这么多的竹盒子包围着他,他说
竹梢上挂满了哑巴


【光团】
光团击中我
想要遗忘的东西太多

阳光下,大片大片的树枝缀满
冰晶
街道两旁,人们背包上晃动的拉链
银扣
被石子擦过的水面
仿佛破碎
仿佛不断跳过来的篱笆

你在哪里呢?言辞被酒精一擦再擦,闪光
像侵入脑中的球体
涵着,你和我的进退
仿佛泪

【通途】
家宅古朴,堤岸悠长
鱼在我们离开后
在山顶洞人的陶罐上摆尾

接着,我们会遇到许多缓慢的面孔
缓慢还有
长胡子。做爱的高潮。长诗

如果下雨
蝴蝶照例会从竹简飞出
两岸的树叶开得跟花一样

在一软一软的
船灯下
我们不再提及八月潮水


【八月的月光分两半】
推开半片月光
她手指颤抖,潮水涨得苍白

仿佛自己把自己廉价卖给了生活,旧衣蔽体
一段沉香足可以解构的半生:
面具,胆怯,邋遢的乳房
流浪者,时不时的尖叫

只有说到故乡,她才变得干净
仿佛温顺的鼹鼠,提着一朵桂花的呼吸
——在电话里,摸一摸母亲的心情
老屋里的隐喻

而窗外,秋风正紧


【水下行走的火焰】
他爱给红豆树画一双大脚
画码头上人来人往。他不倾诉,不躁动
在夜里也不想睡得过实

每日进出,习惯性地摸一摸镜子

他看见被扯住的小辫儿,蓝布裳里哭湿的
长睫毛。他看见,被阳光押韵的波面上
他们痴迷相互折磨的
文字拼图

如果,有船离港,红豆从树上落下来
他会想起起那棵,种在时间阳台上
叫做梦魇的
小白菜
他的背影,愈发单细

【秋天里的离离】
他是一个漂亮的哑孩子
有斑斓的头发和细长的手指
被一个湿露露的母舌头舔了又舔

总有喋喋不休的水草
两条小蛇缠绕着,商量如何冬眠
而他四处游走,寻找大自然的病例

如果玩累了,他会让雀斑飞落
留下两棵消瘦的树,相互对望

阳光姐姐打着手势:风起
是念,风歇是空


老猫的诗歌两组
磨一面铜镜
她忘了磨到第几层  多少遍
铜镜开始有了她的手温  
铜锈绿退去  由晦暗转为明亮  

她忘了磨到第几个夜晚
天使和魔鬼各站一边  用同一口吻
叫她停下来

她无法停  她是一个称职的铜匠
要打磨通透  表里如一
她要看到天空里纯粹的蓝
一滴一滴漏下来

蝴蝶咬碎自己的硬壳飞出来
将那件旧外套雪葬  深埋

这些都不够  她要磨掉衰老和皱纹
直到通体透明
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大声啼哭
而无所顾忌


读一座空山(组诗)


除去漏下的一滴鸟声  
除去虎的啸叫  猿的啼鸣
豹子飞身而过的那一声惊呼

除去流泉叮咚
除去小白蛇游过草丛的喃喃自语

除去我俯首而拾  
或精心收藏的……

摈弃杂音  时间之外
我还有一座空山有待开凿


◎ 但闻人语响

旅行是从一个下午开始的
我抛下行囊不约旅伴
只想试试独行的勇气

清泉流过脚面  
凉凉的  没有声响
照我不施脂粉的素颜  很干净

我多看了一眼自己
昨夜的忧伤还残留在眼角
流水在洗  也正在远逝

一切都在悄然无声的进行着……

似有似无的对话从远处传来
恍恍惚惚  很飘渺
我不知道它传自哪里
抑或我的心灵?

◎ 返景入深林

天光渐暗  已是黄昏时分了
行走了大半天
(或者是下半生)
着实有些疲倦了

倚着一棵老树坐下
想想心事也想想你
一生的胶片快速翻转倒回
没有幽也没有怨

夕光反照  远景退得更远了
而近景在某一刻定格
一个光点  一个片段
涵盖一生

◎ 复照青苔上

按原路返回是不大可能了
几个时辰
蒿草就从脚踝长过腰际
快要没过头顶了

来时设计好的路标  脚印呢?
买好的返程车票
也汗津津的湿透了

此时攥在手心里的一把风
无骨的鱼一样逃走了

阶前  青苔斑驳
幽深成眼里最神秘的一道风景

马成云的诗歌一组
游轿子雪山(组诗)

【月亮岩】
因为一直没有看出来
这堵石岩
长得像月亮
我就一门心思地想
这里一定是个赏月的好地方
一定可以
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把思念变成会心一笑
因此我开始遗憾
我没有机会陪一块石头过夜
如果那天没有下雨
没有起雾,雾没有遮住对方的脸
我会倒在谁的鼾声里

【天池】
我这里要说的
不是居住在天山的那个湖泊
而是与滇池一字之差
生于云贵高原轿子山上的另一汪澄澈
高处不胜寒,可我不怕
我有足够的勇气
看雨水搅乱天池的心事
等一滴水花长大成
一朵浪花
直至卷起苏轼的千堆雪
我没有理由负隅顽抗
思念并不好惹
它不会吃鲁迅的人血馒头
却会生啖恋人之肉

【花溪】
提前住到山下的目的
是为了第二天及早登上山顶
错过花开的季节
也有心花怒放的时刻
溪流下山不为别的
是想告诉全世界一个好消息
人在,风景就在
马缨花谢了,不必泄气
只要一直往前走
就一定会与无限风光撞个满怀

【一线天】
四川的夹金山难不倒红军
是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
云南的一线天考验游人
是在这个养尊处优的时代
800米台阶
70度的倾角
竖起了一道天梯
通向人们内心的恐惧
它与喋喋不休的雨水合谋
令人望而却步,或者半途而废
这根线呐
究竟能缝补多少人瓦解了的意志

【精怪塘】
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
联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面对精怪塘
左边的路通向天池
右边的路通上轿顶
这些,我并不关心
我想知道的是:用这顶巨大的轿子
将一位被生活欺骗的小女子
抬进洞房,抬入佛门,抬上天堂
哪一样更难?

【瀑布】
雪是你的前世自不必说
在七月的雨幕中
马缨花变成了肥料
雪松站成了栋梁
你一嗓子比一嗓子来劲
是在讲谁的故事
想必,没有人为打扰
就算你从那么高的地方往下跳
也不会有
落入俗套的危险

竹风松语的诗歌两组
在深蓝色的背景下(组诗)
【在深蓝色的背景下】
她背着我,我看见深蓝
真正的波浪线
上下起伏。当视线平近透明
满世界晃动的
都是明亮的尾巴?

那应该是一个夏季,蝉鸣的清脆
把桑枣树擦亮
姐姐的花布衫总是贴近一个夏日的身体
倒影水面的倩影
蓝色背景下还有盛开的云朵

我是五岁还是六岁?
姐姐用她十三四岁的光景,向马齿苋走去

这些猪菜也能擦亮一个夏日的韵脚吧
水面上浮动着神奇的玛瑙
一起向姐姐的碎花探过身来

我陪着她矮了下去......
蓝色的背景下,天空
拥挤着
两颗黑点
【月亮】
在天空重新布局之前,第一枚返回的是月亮

多少摇动的年轮,踩着风奔跑
书桌边的故事,你仰卧。飘摇
在身体里勾勒出线条

之后是一个清新柔婉的夜吧。脚趾丫的叙说
手指丫里挤出的有星星——疼
还有瑰丽的梦,自纷飞的瓣膜中醒来

别说你秀逸的面容出现在天边啦
月亮底下的传奇,似曾相识的奔跑......

桂花树与母亲的柴刀是有的
它们游弋,嘎动。那么多狡黠的目光。被拧起的
兔子的耳朵——疼
从月影中醒来

哦,是的
在黎明之前。我得陪你赶回老巢
【喧  嚣——致“竹林七贤”】
都在热闹的起身?阳光穿过雨水
撵过大地的风声积满落尘
枯萎的落叶在视觉的转弯处
挽起飞翔的翅膀

明月嚯嚯的打磨......
清幽?
夜晚在寂静、沉思、婉转中坚硬起来
喧嚣的琴音

又一次热闹的起身,那么长久地
凝视。弦音缝补的韵脚

哦,你们所处的竹林,在身体里
冷却了喧嚣
扑腾的飞鸟书写了
另外一个模样
【坐在夜里说话】
“如果手指被淹没,耳朵靠近了雨水?”
“哦,那是一根翠绿的颜色!”
——触屏的细节。事实上我们触屏的夜一直在树根里想象

“真的吗?那描摹的样子够不够”
“哦,口吐的漩涡”
——我知道,一个人在内心里还有翻卷的波浪

“如果能让静默能代替心中的闪电好不好?”
“那是感应吗?”
“手握的事物如同渔船对着温热的波浪”
——哦,是的!那时候我们正坐在夜里说话

后记——
如果真的这样,那么被眼睛点亮的就是惊慌?
——灯光飘织的梦。我们坐在神龛上说话
大道理(组诗)
【听力】
我该怎样地来帮你完成,辨音识途?那种错觉
似乎与一片青草有关。或许在某一个夜晚
屋梁上悬起了水声。我的马儿
在一片梦境中误入了窄巷

一个手提灯笼的盲人,行走在雨夜
他从前朝的驿站来到了今日的道观
他是否听到沿路走来的马蹄声
扰乱了,一枚铜子滚入地面的声响

我知道这只是在某一个特定的夜晚——
屋脊上盛满了长风的鼓噪
那时候,有一位书生在房间里,行走在
诗卷上。一柄长剑的光影
正好氤氲了一双绣花鞋

是什么在发出碰撞的脆响?
一阵铁器在拦截官商勾结的驼队?
人头落地,我分明听到
马儿兴奋的嘶鸣

这些都被拉至到现实的黎明——
雨敲小窗,市井匆忙,楼市开盘的喇叭
正在巨响

【旋转之感】
掀翻瓶盖的一枚启子。流水带来的漩涡
手动的扳手——深深震撼于
力学的美感与光学的色彩
剃头刀所耕耘的内容——身体的鳞片
落叶归根

我总是羡慕于一把闪亮的刀具——
举起了
生命中的洁净部分,并且多次地分娩
膨胀的空气和游离的光线。它们
一直在分析着
昨夜的月光和今夜的流水

我一直相信
枝头收纳的雨水会储藏着诗歌的养分

我总是以一位旋转者的身份,笃信
胃里所收藏的细节,笃信旋转的分贝里
那些骨节拔萃的疼
会盗走多少事物所扬起的泪水
那些泥沙倶下的,那些前世的宫殿与掩藏的......
血脉?同样蛰伏着经世的疼

哦,这旋转之痛
正来源于无数的触须的河岸
那些千年的骨片即使沦落为今夜的残梦
而身体里的泉眼和笔墨之上的汗水
我仍然会在刀锋之间旋转
和天体一样地沉默于
命运旋转的光盘

【大道理】

一枝冬木在臆想着春暖花开,在冷言风语里
思考——
夏日的拥抱。鼻梁上悬挂的风声

他从一件衣衫上飘飞,闻出了
洗衣粉和香水的味道
(他自慰,在暗夜里醒来,脚踝上似乎
弥散着一个女人的体香)

阳历十二月的阳光总是穿越着你我的胸膛
但是你总是打探一只候鸟在来年春季的走向
(你沉沦,在梦中,手心里攒紧汗珠,发出
玫瑰色的迷茫)

哪一条路径适合下山呢
(一个手执烂柯的人......)
“哦,那些童话,那些传说”
——我们都深深明白。又身陷其中



妖精七八的诗歌一组
秋章(外一)
【秋章】
秋越来越深了
像一个中年人
逐渐走进一条隧道
你该感恩   豁达
或者随遇而安
你最想掩盖的  仍旧是心悸
是迷茫  是在黑暗里手扶冰凉的墙壁
为缺少猫头鹰的眼睛而沮丧

人到中年啊
每天顺着隧道往下走
你甚至渴望前面是深渊  是陷阱
被黑暗吸引   你成为一只飞鸟
可生活越来越像一个坑
你被光明绑架
一步步  走向坟墓

【一把椅子 】
我身边的这把椅子  
来自一棵被杀死的树
一棵会唱歌的树
被割断了喉管
变成了椅子
可能还有桌子  或者柜子
从此以沉默为生  
他们还被涂上油彩  像个戏子
光鲜下藏着沉沉的秘密
秘密不再唱歌
秘密再也没有发芽

勺子的诗五首

【有人拿着锤子,在敲】

敲下一片树叶,再敲下一片树叶
再敲下一片树叶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
敲下的树叶,轻飘飘的
在地面上打着滚

母亲的背篓,越来越重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
母亲的腰越来越弯
拿锤子的人,也想把母亲
敲进地里去

【子夜的小村】
一棵树上,结满
鼾声,梦语,鼠动,狗吠

一日一熟的安静,伴我
从襁褓到异乡,如今

在十楼,关着窗户
我也能闻到她的香味

【清明节】
也许,那些冥币
根本就送不到他们手中
但我,还是要送
年年送

也许,我说的话
他们根本听不到
但我,还是要说
用心的说

草长莺飞,鸢飞燕舞
大地上又是春天了
那些烟火中,升起的蝴蝶
多么像熟悉的笑容

【苍蝇也是生灵】
他全神贯注
小心翼翼的
举起拍子,猛地
拍下去

已是秋天,苍蝇
零零散散的飞着
懒散,无力
如同所有的暮年

冬天很快就到来
众生平等
谁都无法逃出
时光的魔爪

【一只猫看着我】
一只猫看着我
直愣愣的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们似曾相识
但我叫不出他的名字

深夜十二点,下班路上
安静的可怕
只有他,用熟识的眼神看着我
让我想起一个朋友

秋风呼啸,我裹了裹衣服
他也抖了抖肩膀
我们相视一笑
但我,真的叫不出他的名字

简介:勺子,原名王强
通联:(255300)山东省淄博市周村丝绸路14号楼1单元401号  王强  收
电话:13455358550
QQ邮箱:1150210431@qq.com

并刀如水的诗歌一组
在故乡的天空下(组诗)
【茅草街】
茅草街,号称小香港
只是,河边还长着几篷野芦苇
就长在七姨家的码头边
车子刚上桥        
我就看见了那篷熟悉的绿色
心里一下轻松下来
它们还活着
就像我,也还活着
去年我带回城里的那几根
却早就死在办公楼下的花园里

【肖铁匠】
二十年不见的老同学
在陡堤开了个铁匠铺
我说,帮我打一把好菜刀
他叼着一根软白沙
把自家的菜刀扔进炉子
敲了又淬,淬了又敲
送给你吧,老精钢的
拿回去,剁城里的
硬骨头

【木匠王麻子】
春节后大雪满天
王麻子拖回几根好白木
给自己做了一口大寿器
给人做一辈子寿器
我自己也留一口
完工那天,躺进去抽了根烟
再不用与儿子挤一屋
他觉得,好宽松
老伴做了一桌好酒菜
两人慢慢地
吃了一中午
今天,天上的云像雪一样的白
王麻子躺在寿器里
我们在吃好酒菜
也吃了一中午
【水煮活鱼】
母亲做的水煮活鱼
简直太鲜了
比酒楼里的好吃一百倍
我问她放了什么佐料
她说,儿子,啥也没放
我是用堤外河水煮的
一河水煮一河鱼
就这么简单
回城时,母亲
灌了一大可乐瓶河水
外带两条胖头鱼        
带回去吧
给我大孙子也做个
水煮活鱼

西门扫雪的诗歌一组

【大象,你能不能小点】
河马非马
犀牛非牛
这些精通缩骨功
和变形术的大师们
硬是把庞然大物的身躯
缩入它们只有两个字的名称中;看——
摇摇欲坠的夕阳下,牛羚迁徙,斑马嘶鸣,草根裸露.......
它们还将继续缩小、缩小,直到河马缩小成河豚,犀牛缩小成犀鸟
只有大象不屑于变形,继续心安理得地占据着大片草原

【刺猬先生】
谁给我爱
我就会让谁孤独
谁给我一个轻蔑 ,我就会给他十个!
谁敢冒犯我一次,我就会让他后悔十一次!
好啦,我们现在开始划拳吧
你出鹰爪,我出刺!
你出熊掌,我出刺!
你出狼牙,我出刺!
绝望吧,女士!
我的名字都带着刺!
绝望吧,女士!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要被伤害多少次
毛发才能变成
刺!

【一头大象的任性遐想】
一头大象坐在围栏里
当着游客的面
肢解身体

锯掉无用的四肢
锯掉这画蛇添足的笑柄
它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再割掉绳索一样的尾巴——
这么短又这么细的绳子
怎么可能拴住一头大象
而庞然大物的身躯
曾经让它感到自豪
现在却让他感到羞耻
“就把它扔在动物园里吧
供好奇的瞎子们揣摩”

卸下那些多余的重量
它的头颅象一只怪鸟
两只耳朵呼呼扇着风
飞上那没有围栏的
天空

【斑马的梦】
一生都在奔跑
玩危险的追逐游戏
一生都只能站着做梦,一旦躺下
那也一定是在跟狮子约会、接吻。想到这里
她来不及尖叫和醒来,便开始发足狂奔——
向着梦里还是梦外?而且要比那头狮子的追赶
更快 。跑不动了,就一头钻进黑白条纹的密林里
考一考百兽之王的眼力 :白色条纹的黑马?还是.......黑色条纹
的白马?哦, 可怜的老狮子,几乎都快崩溃了,他端着高倍放大镜,小心翼翼地穿过斑马线.......

【鳄鱼的晚餐】
晚餐的时间还没有到
但他已经有些饿了
河面即餐桌。但上面什么都没有
除了倒影。河马夫人用刀叉敲打着杯盘 :
“今天吃什么呀,吃什么呀......”
想象中的大餐,是一只雌性的斑马,独自来河边饮水
离她那么近。几乎可以看见她眼中的戒备。而饥饿已经捕获了它的猎物
并且正在一点一点地撕扯他
吞噬他。而他端坐在餐桌前
尽量像一个绅士 ;他早已经准备好了
眼泪和台词:哦,宽恕我吧,之所以伤害你,并非出于憎恨 .......

【河马夫人】
落日砸向塞伦盖蒂草原,斑马和牛羚没有一丝惊慌。马拉河
此刻像个高高在上的君主,用绝望、恐惧和死亡
将迁徙的所有路线都切断——只允许似马非马
的她投入他怀中,撒娇;但有时,也会允许她
撒野。哦,那晃动的臀部,就足以让河水
激动不已。鱼们成群结队而来,围着她
吐泡泡,亲大腿。哦,她喜欢这样——
高尚地生活,优雅地潜水
此刻,水下灯火通明
有一场盛大宴会
正等待着她

河的那边,角马群忽然有一些骚动
高大威猛的狮子先生和斑马小姐正在接吻
他们看上去一点都不浪漫和幸福,嘴角全是血、全是血......

【河马小姐】     
河马非马
也非玩物宠物
她从来都不跟斑马角马套近乎
她喜欢跟狒狒撒野
把他撵到带刺的金合欢树上
但狒狒总是逃得远远的
宁可嚼那干枯的草根

她还喜欢跟鳄鱼撒娇
但鳄鱼从来都不敢跟它接吻
当她晃动丰满的臀部
河水就会掀起波澜
当她张开性感的嘴
就会喝光整条河里的水
连同水面的波纹 ,连同,水中的倒影......

【耶稣蜥蜴走过的池塘】
塞伦盖蒂草原的最后一头河马死后,上帝终于来了 ——
非洲是他的一块心病,而马拉河是他的一根泪腺
泪腺傍边的这口池塘,是他的最后一滴泪
喂养着几千张鲢鱼的嘴。每天正午
太阳都会走到这里来喝水
每喝一口,池塘就
缩小一点。上帝
就坐在池塘边
数鲢鱼
当他看见——
一只耶稣蜥蜴踏水经过
几千张嘴像裂缝一样同时张开

楚飞云的诗歌两组
树的寓言(组诗)
【树的寓言】
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以及种族
它最初是以光的形式出现的
后来沉积为镜面中的火
被季节遗忘的树
抱紧孤独

它行走过的城市还是异乡
它依恋过的土地已成荒芜
岁月把灰色的年轮打磨成一张
薄薄的纸
望着它日渐苍老的面容
我唤它作父亲

它把稀缺的粮食藏在自己单薄的胸口
它扯下头顶的棉花为我做御寒的衣裳
它牵着我的手不停地在黑夜里赶路
直到一条河淹没它的身体
那时,我唤它做母亲

“你明明会喜欢上那只笨拙的麻雀。”
正如同在某个必然的黄昏
你也会喜欢上一棵失去浓荫的树
来吧,伸出你颤栗的枝条
我无法还给你绿色,我能还你的
是一双你无数次亲吻过的手

【老中医】
我知道,你窗外依然是一片虚构的风景
五月的石榴花,还在经年的枝头绽放
想用笔端的黑,戳破另一种黑
你摇头,叹息,大半生体力不支
你走入蝉蜕的树林徘徊沉吟
你退回当归的围城徒然守望
寒水石不寒,益母汤无益
热敷,梗阻,咳喘,流泪
烟草有毒这你知道
你抽出睡梦中潜行的手
放进物质的废墟上耐心摸索
“欲望是个好东西,就像天气。”
无人应对。时间讪笑着
当言说上帝时你满面虔诚
此时,我无意看到你身下静止的湖面
微微泛起的细密波纹

【和开满石榴花的五月不期而遇】
如若不愿被时间忽略
我们必然以灰烬的方式
在未知的陌生和离奇中相遇
那时,因痛楚而四处流浪的风
在黑暗中诉说:
一片落叶打破了黄昏的宁静
一个孩子杀死了另一个孩子
五月憔悴的额头上
长满情欲的树枝

【证书】
在书柜底层一个老旧的铁盒里
我看到不同时期的自己
姓名,年龄,所在地,照片
各种证书在铁盒的黑暗中
努力构筑一个更加清晰的我
它们把我分解成一小块一小块
钉在时间虚无的墙壁上
泛黄,风干。接近于荒诞的永恒
对此,我总是一无所知
当打开铁盒的瞬间,河流断裂
我弄不清究竟谁比谁更加真实

【生活】
还没看清楚春天
又到了夏天
但愿这不是一个沮丧的开始
街头依然是喧闹
车流,人群,清晨或黄昏
广告,叫卖,垃圾,呕吐物
漫无目的的交谈
毫无节制的穿越
用红绿灯掌控着生活
用生殖器取代了思索
这样挺好
山河依旧,祖国安好
“我喜欢那些来历不明的女人。”
路边的广玉兰认真,拘谨
枝叶间藏满陈年的气息
据说这个广场管党生来过
当我快步走过的时候
一条狗尾随着我
它头上顶着一枚古怪的像章
我回头大喊一声:我不需要
许多人在一座灰色的房子里聚积
火焰从屋顶流泄下来
他们手中摆弄着的暗红烟头
总让我以为是赞美的烟花
指尖上的春天(外一)
【指尖上的春天】
把薄饼递给我,还有这稀薄的
早晨所遗弃的稀薄的泪水
春天很淡,我反复掂量
它虚构的形体里生长着的时间的歧义

古怪的芥末,装满空气的水杯
因孤独而直立行走的绳子
记忆和时间的碎木屑,洒落一地

夜莺和窗棂只属于一个叫济慈的诗人
时代发胀的皮肤里不断流出谎言,荒诞
腐烂的内心,矮化的理想
以及总是要在街头上演的政治

慢慢咀嚼薄饼,就如同慢慢咀嚼自己身体的虚无
靠近一条弓弦的末端
耳边传来被箭簇撕裂的风的尖叫
我知道这尖叫背后
是一个停留在指尖上的,明亮的春天

【油菜花】
芬尼根并没有在守灵夜里醒来
这你知道
故事总有些发黄,灯火幽沉
穿过一张纸就是原野
那里堆积着一百年来时光的阴影
从枝头跳向夜的深,焊接的虚无
又会在一个轻浮的黎明里松动
我更愿意把他们称之为部落
比如乔伊斯
比如黑暗中盛开的油菜花
比如深陷于墙壁的头颅
我说这是纵情的四月而非哀悼的清明
我说这是金黄的海洋
而非粮食,辛劳,和泪水
活着,然后死去
这其中不过是一场疾风骤雨般的爱恋

北星子的诗歌一组
乡愁(组诗)
【山梁上,一个独自行走的人】
一只鹰,在山顶盘桓, 仿佛
一只黑色的纽扣,那个山梁上的人
沉默不语
他没向我喊话,也没寻问,出走山外的路
一个人啊是感叹号,还是问号
再往深走,就拉上了山的拉链
大地安详
一个落日,是谁烧红天空的炉火
一朵花瓣是启动马达蜜蜂的站台吗
蓝天
白云
山梁
我低头点火时,天空的鹰,忽然就不见了
【乡愁】
夜,像一口井
很浅。很窄。仿佛又很深,很长

该睡的都睡了,月亮还在张望

月亮不知道,自己在井底
每晚,都要顺着井绳
爬到树上
高粱上,坐在石头上,心情好或不好
都有风
把门窗、田野和村庄翻一遍

今夜,我在远方
轻轻一想你,就被月亮发现了
一个草叶上的我
鹰城广场:湖边
一些水,注定是走动的
一些,注定被绑捆,比如:在鹰城广场的一处凹地
一湖水,被困住手脚

我在想什么

铁栏外,灯塔上高悬的灯,仿佛
一枚月亮,大地如果端不稳
一碗湖里的
荷包蛋,谁是开启夜晚的密码
一尾鱼,跃出水面
它是要跃出孤独吗
我挪了挪坐在影子上的身体,那是在搬动
一天的疲惫,忽然,我想
远方的母亲

今夜,我是一滴从母亲身体里晃出的孤独
挂在人情世故,仿佛
草叶上的一滴露珠,忽然掀开
黎明的锅盖 
【黄昏的小山坡】
一只秃鹫,蹲在山崖边
叫一声,看一下远方,叫一声
看一下远方

三月的夕阳,是敲开的蛋黄
在天空的锅底,沸腾
几片白菜叶,是你丢下的,在故乡头顶
漂泊的云

小河边。炊烟的筷子
夹紧天空的宁静,母亲把鸭子赶回来
现在,空旷的山岗上

只留下秃鹫的叫声
仿佛一滴浑浊的泪,从山坡上
滚下来
【故乡的山路】
风筝走过的路,不转身
也不回头,我是麦子,牵着的

身后一条绷紧的线,把我紧紧拴在
故乡的腰间
故乡的腰啊,是一头拴在树桩上黄牛的叫声
一把稻草,就能把它喂饱
一线夕阳啊

走多远,都很温暖
走多远,都有靠山
走多远,日子都是一条山路
一圈一圈,缠在门前的黄土山上:弯弯曲曲

——像母亲手中的线
北星子,原名秦建军
QQ: 347663905
电话 13939958793
地址;河南平顶山和平路东七号楼西2单元4楼西户


阿舟的诗歌15首
阳光如雪(组诗)
【阳光如雪】
阳光如雪
铺天盖地
我不见它很多年
今天见到
分外爽快
阳光穿过雾霾的篱笆
穿过焦虑和牢骚
穿过我的梦境
轻柔的手指
拂过蓝天的脸
城市的脸
乡村的脸
以及每一个角落
像在图书馆查阅资料
翻遍了每一个书柜
我刚从昏睡中醒来
阳光拂过我的脸
如从一本旧辞典里
找到一个生僻的词
【山路】
一只只粗壮的手
把鸟语花香
传递到一个又一个村庄
一根根动脉或静脉血管
纵横于青山绿水
随便剌破哪一根
都有可能让我的梦失血
一句句拗口的方言
充斥着十里八乡
不知所云的风
追出好远
山乡是一棵千年古树
或粗或细的根须
盘根错节
支撑起一片沧桑
那几条漫延出来的根
生发了嫩嫩的树芽
怯怯地
吮吸他乡的阳光和雨露
【闪电】
鞭子那么一甩
春雷就像一群骏马
踏平了冬天 它的嘶鸣
惊醒了熟睡中的蛇
嗷嗷待哺的春潮
陶渊明门前的桃花
一把巨斧
将黑暗劈得支离破碎
那一道耀眼的光
从落满灰尘的旧书中
找到一句闪亮的谚语
二月二
龙抬头
我被闪电从睡梦中揪出
如从深海中救出的落水者
在二月二  缓慢地
抬起湿漉漉的头
【春雨】
一场春雨肆无忌惮
在窗外旁若无人地清唱
像喇嘛整齐的梵音
着蓑衣戴斗笠的父亲
下田犁开了早春
汗水和雨水沿蓑衣滳下来
分不清哪是汗水哪是雨水
而现在
肆无忌惮的雨
落在父亲的坟堆上
杂草沙沙地长出来
像墓穴伸出的一双双手
雨一直下
好像没有停的意思
我深陷其中
眼眶里
一场春雨
肆无忌惮
【春天的花】
把有些寒意的日子
逐一焐热
像一群孵蛋的母鸡
孵出满园春色
像幼儿园的阿姨
感化一群调皮的孩子
把有些撒野的风
调教得服服贴贴
只需抛一个媚眼
有些呆板的云
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把你的影子
揽在怀里
有些僵硬的往事
如冬眠苏醒的蛇
开始舞蹈起来
好看的蛇信子
吐出了温柔的毒汁
【梨花】
等一场暖风
用了一个季节
等一场春雨
用了整整一年
而燕子依然
没有归来
一夜风雨
愁白了梨树的少年头
远处的桃花暗暗
流泪
满树幽怨
染红一江春水
柳枝伸了伸懒腰
恍然如梦

细雨飞花的诗歌
【一场秋雨】
它毫无征兆地
将我包围。仿佛熟知惊喜
是走进心灵的道路之一
我不忍说出拒绝
当它的欢喜
如同果实般沉甸甸落下
但我必须说出委屈和不安
——那些时常被隐忍的情感
闪烁于枝叶之上
——当一颗心渴望贴紧
另一颗
或许,偶尔的鲁莽
可被原谅
【秋分】
不得不承认
——盛年已日渐走远
当这一天被平分
当衰老
以凋零呈现
除了
数一数落叶
数它们越来越聚集的皱纹,数
叶脉深处细小的斑点
数它们
迎着风,还能再走几步
似乎
一切已然可止。而雨
总是在这样的时刻落下
象是纪念,又象是
解脱
被反复忆起的
只是一个称谓而已


作者: 暮雪    时间: 2013-11-12 10:13
请以上作者提供个人通联地址姓名,简介和照片,可以跟帖,也可以单独发给暮雪的邮箱 1536355217@qq.com>.
作者: 暮雪    时间: 2013-11-12 10:14
这是部分推荐《新诗刊》的作品。
作者: 王海云    时间: 2013-11-12 12:07
【一只猫看着我】
一只猫看着我
直愣愣的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们似曾相识
但我叫不出他的名字

深夜十二点,下班路上
安静的可怕
只有他,用熟识的眼神看着我
让我想起一个朋友

秋风呼啸,我裹了裹衣服
他也抖了抖肩膀
我们相视一笑
但我,真的叫不出他的名字

这不是诗歌!读不出诗意,太牵强,顶多可以叫做说话。
作者: 暮雪    时间: 2013-11-12 12:11
王海云 发表于 2013-11-12 12:07
【一只猫看着我】
一只猫看着我
直愣愣的看着我,一动不动

久不见老师{:soso_e160:}老师的作品,欢迎常发来论坛支持,{:soso_e181:}

作者: 勺子    时间: 2013-11-12 12:46
王海云 发表于 2013-11-12 12:07
【一只猫看着我】
一只猫看着我
直愣愣的看着我,一动不动


还请多指导!

作者: 魅俪    时间: 2013-11-12 15:15
谢谢选稿。感谢。
作者: 山不转水转    时间: 2013-11-12 17:02
恭喜诸位
作者: 月下听禅    时间: 2013-11-12 17:49
王海云 发表于 2013-11-12 12:07
【一只猫看着我】
一只猫看着我
直愣愣的看着我,一动不动

同意王海云的观点。问好
作者: 勺子    时间: 2013-11-12 18:36
前几年写的,现在看来确实不像诗歌。
在线管理给删除《一只猫看着我》吧
作者: 欣赏超然    时间: 2013-11-12 21:22
{:soso_e142:}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13-11-14 12:17
好诗一摞摞哈,很好!{:soso_e179:}
作者: 暮雪    时间: 2013-11-14 19:36
重磅企鹅 发表于 2013-11-14 12:17
好诗一摞摞哈,很好!

企鹅老师可回来了{:soso_e113:}{:soso_e160:}

作者: 竹风松语    时间: 2013-11-15 22:05
感谢暮雪,个人信息已发送。祝贺《新诗刊》越办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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