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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女子就好 [打印本页]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2-12-9 18:15
标题: 女子就好
女子就好
文/碎红如绣
          ——谨此文,赠沈妞同学
女子,合为好。永以为好。
第一章
白莲认识费祖蓝,二十四岁。
她陪安婶挂急诊。凌晨三点,万物静寂四野空旷。医院却别有洞天,一堆人排了队等看病。
费祖迪就那时横一只血淋淋的胳膊过来,再一眨眼,他已插进她前面队伍。
费祖迪一脸油滑,胳膊上的伤口叫人心惊胆寒。众人敢怒不敢言。白莲并不相让,冷冷看费祖迪:先生,你不可以插队。
噢?费祖迪眯眼打量白莲,不过一个普通女生,胆敢妄言。
我就是插队了,如何?他问。
白莲不依不饶:请自觉排队。
我有急事。——扬扬那条胳膊,血珠子正在凝结。
每一个人都有急事。白莲指一指身后,并不唯你独尊。
不知不觉已轮到费祖迪,挂号护士没好声气:你们吵够没有?一边吵去!下一个!
费祖迪慌忙掏钱,拿到就诊号对白莲一举,嘻嘻笑。白莲别过脸,视而不见。
安婶白天摔了一跤,自己揉些红花油。入夜疼得咿咿歪歪,只好任由白莲拖去医院拍片。
费祖迪刚诊断完,皮外伤。拿碘酒擦一遍,缠几圈纱布。
“医生,你看仔细没有,怎么这么疼?”
医生烦躁起来,这许多病人,个个呱唧,他要忙活到几时方休?
“你不信我,找别的大夫看去。”
费祖迪不哼声,亦不走。拿了病历站一旁,看白莲和安婶。安婶进去拍片,他仿若病者家属,站门外守候。安婶一出来,白莲尚未开口,费祖迪抢先问:结果怎样?
安婶不解,望望他,又看白莲。
白莲苦笑,摇头。
费祖迪又问:你们开车来?打车来?
白莲正要回他,与你无关。费祖蓝风风火火闯了来。
红色立领毛衣,黑薄呢外套,一头大波浪卷发,隐见钻石耳钉闪亮。
费祖迪!你又跟人打架!
油腔滑调的费祖迪立即替换成一副苦瓜脸:没有没有。
老妈到处找你。明天考试,费祖蓝抬腕看表:不对,再过六小时考试,你竟然在这里谈情说爱!
一双大核桃眼丢过来。白莲接住,觉得锐不可挡。
这个费祖迪,一定是纨绔子弟。打架泡妞无所不为。
跟我回去!祖蓝口吻不容置疑,扯住祖迪袖口向外拖。祖迪脚步拖沓,进一步退两步,气得祖蓝恨命甩开:随便你。老妈说了,第三年你再临阵脱逃,就不再管你。
白莲正扶安婶离开,被费祖迪拦住去路,完好的那只胳膊举到眼下:你好,我叫费祖迪。那个,是我姐姐费祖蓝。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2-12-9 18:21
本帖最后由 碎红如绣 于 2012-12-9 18:25 编辑

白莲再见费祖蓝,在夏荷生店里。
一家小咖啡屋,离白莲公司五分钟步程。白莲没有时间概念,快两点才慢悠悠踱进店,点一杯拿铁,一份咖啡鸡饭。
午后消闲时光。夏荷生的铺子安静,阳光贴在暗棕色玻璃上,像蒙德里安的画作。
白莲讨厌一到饭点冲锋陷阵,公司楼下有家快餐店,每天生意爆棚,服务员个个业界翘楚,一手抹布一手托盘,打菜速度比打字快得多。
快餐店经理笑呵呵。油光满面,盯着一只又一只顾客被长勺敲,点发白的沼虾和面目难测的大排。
白莲不委屈自己。民以食为天,老祖宗有训诫。
她是正宗月光族。父母长居海外,定期回国看她。白莲为主,他们是客。她领父母逛街,带他们去新开张的饭店吃大餐。
父母每次回来,旧话重提:什么时候跟我们出去?白莲笑:洋鬼子世界的柔情我永远不懂。他们遂不再提。
女大不由娘。
白莲和安婶住。安婶从小看白莲长大,母亲出去那年叮嘱她照看白莲。
“我女儿性子倔。”母亲摊开掌,“她执意留下随人受苦,我没办法。”
“白莲还是孩子。”安婶安抚她,“未必真不懂你一片苦心。”
母亲眼眶潮红,用手背抹去眼泪。安婶送她登机,她频频回头:白莲不出现。
那年白莲喜欢周亚坤。颇悟华健歌里天真神髓:为你欢喜为你忧。
她大义凛然,为爱情不惜与母亲绝裂。结果没过一年,周亚坤移居香港。风骚和白莲道GOODBYE。
白莲把自己关进房间两天。两天之后,照样神清气爽出来,喝粥吃饭。安婶不问,和白莲母亲说:你尽管放心,她不是温室花朵。
安婶有个儿子,大学毕业后扎根北京。白莲和安婶更似一对母女。

夏荷生的店铺原有味招牌点心,叫荷生饼干。圆满小小的,一颗颗憨态可掬。又薄又脆。
夏荷生去世后,旁人再做荷生饼干,出炉的总带点涩苦味。慢慢停产了。
柜台后面贴着夏荷生的相片:丰姿绰约,长发披肩。瞿有道舍不得摘下,有时候静静地看她。
他是荷生丈夫。荷生不在,她的心血我得保留。瞿有道说。
白莲安静旁观:世间男子真性情。
她感觉安全。偶尔拿周亦坤和瞿有道比较,高下立现:一个温润碧玉,一个烟花易冷。
瞿有道让人觉得妥帖。
店里放蓝调音乐,似一朵轻轻摇摆的小雏菊,黎明中悄静醒来。
费祖蓝一踏进屋子,氛围立变。她是龙卷风,卷来一股热潮。
蓝围巾白便裤,头发高束,两只贝壳型大耳环。
费祖蓝找地方坐下,包随手丢,手机嘀嘀叫嚷,她接,略微提高声线:你们怎么办事的?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效率?明天布展了,今天还在赶制?
噼噼啪啪,小钢珠炮。白莲座位挨得近,听得一字不漏。
祖蓝的餐点端上来。一样的拿铁跟咖哩鸡饭。祖蓝气鼓鼓吃,挖两勺猛然想到什么,撇过头看白莲。
我们见过?
白莲轻轻点头。
费祖蓝一拍额头:对,在医院。那次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祖迪朋友。
我们也初次见面。白莲说,我得罪他,叫他规矩排队。
费祖蓝笑起来,一口贝齿颗颗如瓷:祖迪本性不坏,只是贪玩。他女朋友隔天更替,我没法统统记住,只好对他身边所有女性一视同仁。
祖蓝又说:祖迪都告诉我了,我才明白。想当面和你说对不起,只是人海茫茫无处找寻。
白莲安慰她:不过一场误会,我也没挂在心里。
祖蓝还想说话,手机爆响,她看一眼号码,朝白莲咋舌,食指按在嘴唇作噤声。白莲听她汇报工作,极其利索。
祖蓝说完工作,抓起大包,桌上抽一张餐纸,掏笔刷刷写下一组数字。
“我要赶去工作。这是我的电话,没事常联络。”

瞿有道说起费祖蓝,眼神慈爱:俩姐弟。祖蓝性子像火,雷厉风行的。祖迪就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他原本在大学念经济管理,读到大二,突然无缘无故退学,在家学起绘画。大家说成为艺术家也好,但一连三年,每次去美院临考他都脱逃。祖蓝为这个弟弟可没少操心。
白莲想到那次费祖蓝的话,微笑。她没有兄弟姐妹,但听瞿有道一说,觉得有趣。敬重祖蓝的责任感。
她可有男朋友?
有一个。偶尔和他来吃东西。荷生健在时候,他们常来。一人捧一本书读。
白莲想象不出祖蓝读书的样子。祖蓝像铃铛,叮叮当当才符合她的特质。


作者: 暮雪    时间: 2012-12-9 19:00
欢迎红绣,来的少,烟云兄的朋友,常来{:soso_e163:}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2-12-9 19:22
暮雪 发表于 2012-12-9 19:00
欢迎红绣,来的少,烟云兄的朋友,常来

:)
谢谢暮雪。
以后会常来的

3
过几天费祖迪来约白莲看电影。
“祖蓝有你号码。”费祖迪说,“我闲着无聊,不如一起看电影?”
白莲失笑。小小孩童,青春用来浪费。想起自己和周亚坤,你侬我侬,幸福得天旋地转,最后拍拍屁股,你是我的烟尘我是你的轻风,无相无扰。
母亲担虑她一役后心灰丧气,那年主动回来照顾两月。母女冰释前嫌。白莲搂住母亲娇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她有心思开玩笑,母亲放一半心。白莲又说:吃一堑长一智,懂得宠爱自己的女人,你不必担心她没有未来。
白莲的眉眼弯弯,轻声细语。不像受了重创,倒似乎看别人一出戏,戏里红尘滚滚,她站在栅栏边瞄,锦绣当中的一堆蓬蓬乱草。
她不是丧失信心。只是星移斗转,审势度人的观态,已今非昔比。倘若周亚坤回头,她定然不会靠近他身边。那段烽火连城,哭也好笑也好,都属于从前。
费祖迪问:咦?很意外?——语气颇自得。
你怎么会想起我?白莲问,我听闻你的女朋友遍布七大洲四大洋,随便抓个阄,不愁没有人陪。
“我对你好奇。”费祖迪大言不惭,“像你这么好玩的人我见得不多。”
白莲大乐。好玩的人?她?费祖迪果然只是孩子。她假装绷紧声线:好玩?我是玩具?
我眼里,人只分为两种。费祖迪说,好玩的,不好玩的。大部分人都属于不好玩的,朝九晚五,按部就班,没有生活目标更没有追求。
白莲想起瞿有道的话:费祖迪做事往往出其不意,祖蓝曾说她弟弟脑里安插一队天外飞仙。他自己处于正常与非正常的精神中间。
我有安排。没有也宁愿睡大觉。白莲拒绝。
下午艳阳天。一轮红日,两抹白云。安婶去车站接儿子。她念子心切,一大早就出了门。剩白莲孤家寡人。
她发一阵呆。换身衣服出街。不知哪个化妆品牌促销,商场门前摆一硕大舞台布景,模特们荡着细腿走来走去。
一旁两只黑色大音箱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音乐。T台前围一群人,多数男士,眼光直勾勾挂在模特的裸臂。白莲不知被谁推攘着挤到台前,脱不开身。只听轰咚咚声不绝于耳。一位扮相妖娆的女主持拿了话筒哼唧。
事故突然。先是平地生风,顷刻间风从四面奔涌而至,白莲眼前一黑,耳畔通通两声,一块大红地毯迎面扑来。
T台断了。似只剪去前足的昆虫新娘,重心不稳,大红头盖甩向一旁。众人惊呼,四处蹦跳躲避。
白莲迟了一步。左脚踝扭一下,钻心疼。她扶到展台台阶坐下查看。一抬眼,瞥见费祖蓝三步两跳地蹬上展台,指挥众人重新布置。
费祖蓝一身蓝白运动装,头发束起,清新俏丽。
她沉着自若,不一会儿就收拾残局。音箱重新引颈高歌。模特照旧摇曳生姿。
白莲一面揉脚,一面暗暗称赞祖蓝大将风度。人群重又聚作一堆。祖蓝眼光捎到白莲,走到她身边:
白莲,你脚伤了?
没有大碍。白莲说,想起有缘千里来相会的俗语。
我帮朋友盯梢。祖蓝耸一耸肩,事前没有见识到,果然糟到不能再糟。完全没有创新意识和专业精神。
白莲搭不上话,微微笑。
她不懂布展,却知敬业乃是成功第一要素。灵活机变亦不可或缺。否则很快被社会淘汰。
你一个人?费祖蓝眼光四周一扫,不见白莲护花使者。
安婶去接儿子。白莲答,我一个人闲着无聊,随处走走。脑里转过祖迪的邀请,他姐姐并不知情。
不如等我男朋友到,一起去吃烧烤?费祖蓝眼睛晶亮,不容白莲抗拒。
白莲说好。她好奇祖蓝男友何方神圣。与她一般热情似火,燃烧整个熊熊小宇宙?或是如水柔情,以柔克刚?
费祖蓝男朋友四点半到。他个子不高,却结实粗犷。也穿一身休闲装。
祖蓝介绍白莲给他:白莲,这是我男朋友方太初。
白莲惊诧:凭祖蓝条件,应该找古天乐那样的型男,吴彦祖也可以。这个方太初,相貌平常,丝毫没有焦点。
祖蓝又说:白莲今天一个人。不如别打球了。吃过晚饭,我们一起看电影。
她挽白莲胳膊,亲密无间。祖蓝个子高出白莲一大截,在她身边有如秀颀苗木,白莲若一株绛草,愈见娇小。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12-12-9 19:36
  绣来了,俺得亲自欢迎一下。若问缘故。请参见这篇帖子:我也显摆下我的红颜知己-绣:http://www.bdlxbbs.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243117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12-12-9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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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得替綉显摆下:綉出的书《恋上偷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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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出的书,我自然不用买了。这本准备留着,等绣得个什么贝尔奖时,那可就老值钱了。


作者: 欣赏超然    时间: 2012-12-9 20:38
呵呵,见过绣,是烟云兄的朋友,那就是六星的朋友了,热烈欢迎!!{:soso_e181:}
作者: 欣赏超然    时间: 2012-12-9 20:38
一睹芳容,与众不同!
作者: 唐吉坷德    时间: 2012-12-9 20:48
美女作家{:soso_e163:}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2-12-9 21:02
简直丢人。
唉。{:soso_e136:}真会破坏我英明神武的形象。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2-12-9 21:04
三人选择就近的德寿宫吃饭。脱鞋入座,方太初自己一屁股坐下,招呼侍应点菜。
他叫一堆烤肉。一只海鲜火锅。白莲暗惊太初食量大如牛。
祖蓝洗手间出来,看过餐单,另加点了两碗南瓜粥,一盘西芹百合,一盘辣炒年糕。
这么久,连我爱吃什么都不清楚。祖蓝笑,替自己斟茶:白莲你找男朋友千万别找这样的。没记性。
白莲想起周亚坤,在一起时卿卿我我,将她视如珍宝,不一样说分手就分手?
男人未必要多体贴细致,真实才最重要。否则不知道哪一副面孔可以相信。
方太初表示委曲:我只点了自己爱的。你和白莲都有嘴,想吃什么会说嘛。
祖蓝大笑,朝白莲呶嘴:你看看,一个堂堂大男人,撒起娇来了。白莲抿口茶,目光掠过方太初,他眼内一小簇怒火,转瞬即逝。
白莲感觉悚然。祖蓝却毫无察觉,嘻嘻笑笑,心情大好。
吃完饭看电影。白莲想推脱不去,拗不过祖蓝一番盛情。这天不知什么日子,费家个个请她看电影。不巧又遇见费祖迪,肘上挎了个女式包包,坐在等候厅里东张西望。
白莲想要避开,祖蓝已径自拖她一同迎向祖迪,祖蓝大剌剌坐下:
叫你读书你不去。祖蓝摆足大姐架子:你预备什么时候才正正经经地读书?不然就去找份工作,成天浪来浪去的,老妈被你气死。
祖迪笑眯眯看白莲,所答非问:不是宁可睡大觉么?诺,竟有人喜欢做高压电的。
白莲脸赤到耳根。恨不得掘地三尺以自藏。
祖蓝道:你又在疯言疯语什么?
我说白莲,当你和方太初的高压电。祖迪说,比大灯泡亮堂得多。
祖蓝抓起包朝祖迪头上飞,祖迪一偏首,躲过去了。
“诺,白莲,我姐姐就是朵霸王花,也只有方太初会喜欢她。”
方太初听得眉眼放开,祖迪话语深得他心。他打圆场:祖蓝,祖迪一向这样有艺术家的气质,有些事情急不得的。
费祖迪露面的女朋友,头发染成铁锈红,一对假睫毛扑闪得像风扇。穿一条黑色紧身短裙,缀亮片紧身背心,桃红色开衫。
“祖蓝姐,你好!”她声音娇滴滴。祖蓝拧眉不看她,警告祖迪:你好自为之。
扯着白莲和方太初进5号放映厅。
祖迪和小女友随后也进入5号厅。二十排,与白莲隔着一横排座位。
一场电影,白莲如坐针毡。只觉芒刺在背,处处都是费祖迪的眼睛。
祖蓝完全沉浸到电影之中,方太初一脸木然,不知道在睡觉还是在看戏。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2-12-9 21:17
4
白莲疑心祖迪会来奚落,说她假装清高。——那样不羁的个性,倒有几份可能。
她会说什么?或者一言不发挂断?
等了五六天,并无人来打扰。祖迪没有,祖蓝也没有。午后白莲坐在办公桌前,想想笑。都不是十几岁天真无邪的孩童,有了好感,也只是淡若水的君子之交,她盼什么?
午后太阳明爽爽,白莲捧一盏花茶站去窗边。楼下一片繁盛油绿。
瘦尽春光。春色正慢慢残褪。初夏和风捎着些烫开的露水气息。
她的工作算是清闲。月底月初略忙些,平时很自由。
老板并不时常出现。白莲住得远,偶尔迟到,见他端坐在晨光中,老僧入定一般模糊身影。
他是有质素的商人。知道逼迫带不来好的工作情绪,更带不来业绩。故每次开会,总是说:大家多多照顾自己。一回二回,便有同事的业绩蹭蹭向上窜。
白莲很佩服他。做人到这份高度,自然有人替你拼命打江山。
这一次广东那面有笔单,是原本的熟客介绍的。对方信用好,单子大,老板十分重视。他口里虽说:大家尽力便好。白莲知他其实忧虑。
要做方案。她拟了几个,拿不准效果。思前想后,竟想到祖蓝。
打电话过去,那边懒懒洋洋接起:我是费祖蓝,是哪一位?
白莲看一眼挂钟,十二点。做事不觉时间溜得快。这时候烦扰祖蓝太冒失。
“我是白莲。”白莲说,“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祖蓝清醒了些:“嗯?白莲!你有急事?”
白莲听出她的担心,一股暖流腾腾升起。“工作上的小事情,我忘记看时间,想让你给个建议。”
祖蓝回答:“很着急?我马上过来。”
最后约了明天中午见。白莲不禁微笑,被安婶瞅见,抓住她问究竟。
“新结识的一个朋友。”白莲老实交待。
“男朋友?”
“女的。”安婶就这点好,一把年纪却保存着天真,白莲见她脸色失望,笑她:“你越来越着急赶我出门。”
“哪有女人不谈朋友不嫁人?”安婶反问,“世间男女都一样。要成家,要恋爱。”
安婶出去。白莲偏头想一想她的话:世间男女都一样,要成家,要恋爱。
天经地义的程序。
她已快二十五,除却周亦坤,感情上一片惨白。倒是祖蓝那样的人,应该从不愁苦遇不上谁,而是考虑该挑拣谁的问题吧?
想到方太初,又叹一口气。各花入各眼,他对祖蓝未必多好,连她这个外人都一眼瞧出。祖蓝却似乎不清楚。
混混沌沌的快乐也是快乐。谁敢说那于祖蓝不是另一种幸运?
第二天约在夏荷生店铺,十一点半。白莲独坐两小时,近三点费祖蓝才匆匆疾步跑来。
她一屁股坐下,急急说:“把方案都拿出来斟选。”
费祖蓝满面赤红气喘吁吁,白莲推柠檬水给她,她仰头咕噜噜灌下。
几套方案,祖蓝只看了大半小时,已有定择。恰是白莲暗地打最高分的一个。
“就这个。”费祖蓝收起文件夹,食指敲击着桌面:“老板,来一份荷生小饼吧。”
费祖蓝没吃饭。迟到是因为和方太初吵架。他缠住她,一面骂骂咧咧,一面乞求她的谅解。
“烦透了。”费祖蓝皱眉,撇一撇嘴,“他平时从不这样。”
白莲端详她,想:她该是烦厌男人絮叨的。这才是她的作风。
可是失恋,没见祖蓝掉半颗眼泪。方太初,那个壮实的男子,他终于得罪了她。祖蓝没有哭,她从心底厌恶他。
荷生小饼上来,接着又扫荡了一份芝士龙虾,一客咖哩炒饭,一杯双色球冰淇淋。
白莲看得目不暇接,轻声问:祖蓝,你很难过?
“难过什么?”祖蓝停止咀嚼,看她,“不过一个男朋友。合则合,不合则散。我最烦失恋像失掉全世界的人,太阳不照常升起?”
白莲默不做声。和周亦坤分手,头两天她就像失掉全世界。
“总是,缘分没到。”她说。
费祖蓝瞪圆眼睛望她,她的眼珠乌黑,亮锃锃:好女儿志在四方。她笑起来,白莲,你让我想保护你,保护你不受任何人欺负。谁要是欺负你,他肯定是烂透了的人。
白莲笑,这样直接的费祖蓝。
安婶说过一句话形容她:白莲,你额前刻了四个大字,我好欺侮。
说给祖蓝听,她也笑,白莲道我卖相不好,被人误解也没办法。我并不好欺侮。
这时代,人不欺我我不欺人,最是公平。
临别时候费祖蓝忽然提到祖迪,口气十分焦虑:那个臭小子,真当自己是风流公子哥,让我和老妈挠破头皮。
白莲怔住,不知如何回应。费祖迪,她并不了解他。
前天有个女生跑来,说怀了孕,找他又找不着。祖蓝神色黯然,每回都是我帮着擦屁股。
祖蓝会怎样处理?白莲想,塞给那女生钱?还是陪她去医院?
她不敢多问。毕竟是祖蓝家私事。毕竟和祖蓝不曾深交到言无不尽的地步。
我叫她搞搞清楚。祖蓝自爆私隐,眼光中抹过一缕狡黠:我们祖迪贪玩是贪玩,踩过界的事情他不会做的。
那女生一翻脸无辜变作凶恶,却拿祖蓝没辙,气急败坏离开。
时代在变。变得越来越荒诞。这种事情,早十几二十年,不说骇人听闻,也属于不堪启齿的范围。到今天,满妇产科做引产人流手术的,有几个是正正经经嫁了人的妇女?十五六岁的小女生们,坐在绿色塑料椅上,一面等叫号手术一面拿手机把玩,满脸不在乎。
白莲惊觉自己朝夕忽老。跟不上时代。
祖蓝说:女人最重要保护自己。年轻时候糟践身体,将来少不得吃落苦头。
原来祖蓝也还是传统女孩子。白莲暗吁口气——她表面新潮时尚,骨子里仍然保守。
祖迪倒称赞过你。祖蓝拧了眉,笑道:不止一次。说你是难得可贵有古人遗风的女孩子。
古人遗风?这样的夸奖!白莲不知该哭该笑。
祖蓝接着说:倘若祖迪有像你这样的女朋友,我跟老妈大可安心。她目光炯炯,看定白莲,仿佛等她立即决定。
白莲别过头去。自己与祖蓝的影子绰绰,拉成两截竹签。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12-12-9 21:24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2-12-9 21:02
简直丢人。
唉。真会破坏我英明神武的形象。

  遵嘱,删了!{:soso_e109:}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12-12-10 06:13
  昨夜酣眠。今晨起来读绣的这篇字,虽然没完,但风格略现。突然间有一个想法,绣行文应该受张爱玲太多影响,只是张爱玲的字是黑墨团团,令人压抑了,綉的字很明快,象音乐,山谷间的溪流般轻流,遇坡则慢慢积蓄力量,轻轻漫过,逢低则顺势而下,不张扬,只留下哗哗的水声。。。。。
  
  这篇字,等绣帖完了,可以写篇评。参赛的就不写了,免得影响了大家的判断。{:soso_e100:}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2-12-10 14:35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12-12-10 06:13
昨夜酣眠。今晨起来读绣的这篇字,虽然没完,但风格略现。突然间有一个想法,绣行文应该受张爱玲太多影响 ...

这捧得我。
一会一兜凉水洒下来,事先要通报一声。

作者: 唐吉坷德    时间: 2012-12-10 16:45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12-12-9 21:24
遵嘱,删了!

还好有目击者。如果超版不打算灭口的话。{:soso_e173:}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2-12-10 18:45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12-12-9 19:38
还得替綉显摆下:綉出的书《恋上偷心贼》。

才女
作者: 凌云享耳    时间: 2012-12-10 19:15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12-12-9 19:38
还得替綉显摆下:綉出的书《恋上偷心贼》。

这书,光封面看着就好好看,内容也一定很好看吧{:soso_e163:}
作者: 凌云享耳    时间: 2012-12-10 19:19
欣赏绣的字,欢迎绣入驻散文版{:soso_e160:}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2-12-10 23:05
真会丢人。
唉。
同志们,如果本月有好消息,那才能真正的书。
我继续。你们随意。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2-12-10 23:07
5
没想方太初找上门。很诚恳,态度端正,向白莲告发:“我和小贝普通朋友,祖蓝误会还不给解释机会。”
“噢?”白莲轻声叹:男儿果真奇货可居?就连方太初这样货色,也有女生投怀送抱。
想着,瞟一眼方太初。真正普通到难以记得。
方太初急黑脸,祖蓝不见他也不接他电话,仿佛人间蒸发。
“我找遍所有地方。最后才找得你。白莲,请帮帮忙。”
白莲尴尬,方太初的信任全无因由,她成为最后的希望。她摇头:“我也统共才见她几面。”
她没撒谎,方案定下来之后,与祖蓝逛过一次街,也是漫无边际买了些零碎。各自回家。
“那怎么办?”男人的脸沉下来,眉尖堆一腔惆怅,看定白莲,“白小姐,求求你帮忙。”
那样子惨兮兮,白莲想起他上次点餐,大男人主义昭然在目,一半鄙夷一半同情,只有去寻祖蓝。楼下遇见费祖迪,见到白莲挤眉弄眼地笑。
白莲不理睬。祖蓝外面租了单身公寓,偶尔回家一趟。祖蓝不去公寓,方太初不敢找到费家。
费妈妈嫌恶他憨壮。方太初冷嘲热讽听得多,不免也悻悻然。
费妈妈年轻时候漂亮,但是挑剔。为女儿挑的对象也务必十全十美。要高大、英俊、幽默、体贴多金。
费祖蓝恨她势利。也是为了安抚方太初,才搬出去独自居住。
俩母女之间话不多。祖蓝性格似烈火,吃不消母亲成日叨念,索性躲开。不然费家会爆发世界大战。只一个费祖迪,是俩人的共同努力目标。他又不争气。退学、浪荡、不务正业。
费祖迪说:“你怎么来了?”眼神掩不住欣喜。
祖蓝不在。祖迪神秘兮兮拖白莲打车:“我知道她去哪里,你跟我走。”
白莲甩开袖子,冷了脸坐在后座。车行大半个钟,停在一间酒吧外。白莲仰头看,名字取得很美:星空。
祖迪熟门熟路地领白莲进去。黄昏时分的酒吧清冷,偶有一两枚客人坐在靠窗角落独樽自饮。
进门有一处小景致。弯曲的小径,一扎翠竹,流水从剖开的竹片中倾倒下来,砸在红尾锦鲤身上。
祖蓝果真在此。她裹一条浅蓝横纹长裙,米色人字拖,小口抿一盅冰蓝色的酒。看见白莲急急向她挥手。她的对面坐着一位男子,浅灰色休闲服,注视她浅笑不语。
“陈民哥。”祖迪招呼,男子点了点下巴当回应。“你姐姐有点醉了。”
“放心,又不是第一次,她失恋从来不超过三天。”祖迪笑,“下午没什么人气呢。”
“酒吧都是做午夜生意。”陈民也笑,“我们都是夜的侍从与仆役。”
白莲一怔,想到另一句话:我们是夜的诗人,在红灯绿酒间寻找失落的天堂。
祖蓝睨陈民,自然捉牢他的手:“我还要一杯。”
“你醉了。”
白莲只觉他态度温和谦恭,不免又生出些许亲近之意。他们四人玩强手棋,祖迪有地必买有楼必造,很快把钱花光光,他的地位置不好,收入时断时续,到最后竟然债台高筑宣布破产。
玩得最顺溜的是陈民。大家的钱卡很快被他聚拢在手。祖迪大叫作弊,陈民只摊开手表示清白。不知觉间时光过去,暮色似一方砚,挂在窗格。
酒吧生意渐好,陈民要去忙着招呼客人和调酒。
祖蓝这才问:你怎么会来?
祖迪自告奋勇:我领白莲来的。就知道你在这里。被丢了一个白眼。
白莲提起方太初,祖蓝只支着肘听,笑意浓浓。“噢。他不愿意分手。”
“他说是误会。”白莲老实作答。
祖蓝淡然道:“他不是舍不得我。他舍不得我手里的那些股票。”
——当初费祖蓝参加电视台活动,一群人里僧多粥少,男生占据绝大多数。费祖蓝自然是聚光镜。
她身材好、长得漂亮,又大方活泼、够独立。
一堆男人急急奔奔献殷勤。只有方太初径自坐在一边,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
费祖蓝便是那时认准他。不图美色、不贪金钱。
他们在一块多数时候祖蓝付账。方太初普通银行职员,收入有限,又被逼着抓紧供楼,用度就十分节俭。别人情人节送鲜花巧克力,他送一只夜市上购买的手机袋。
祖蓝从来不计较。方太初要投资股票,祖蓝借了他一笔款子。方太初说时间有限,托祖蓝代打理。那年股市行情利好,几只股一路高歌猛进,赚不少钱。之后回落下来,也还维持在高价位上。
白莲想到方太初眼泪鼻涕,原来另有目的。
酒吧音乐响起。迷离的灯光中,一位削瘦男子拿了话筒唱情深似海。
那人唱歌,祖蓝侧耳片刻,冷笑道:一只绿孔雀。只知道耍花腔。屁用没有。白莲暗自咋舌,祖蓝被戏弄了一回,便预备阉割掉整个异性族群。
可是祖蓝仍然凝目,白莲循着望:费祖蓝的视线落点在抱吉他的陈民身上。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12-12-11 03:44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2-12-10 23:05
真会丢人。
唉。
同志们,如果本月有好消息,那才能真正的书。

我在等好消息。:)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2-12-12 06:57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2-12-10 23:05
真会丢人。
唉。
同志们,如果本月有好消息,那才能真正的书。

{:soso__6049384965685193174_2:}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2-12-12 23:38
般若山人 发表于 2012-12-12 06:57

谢谢。
每天都打仗似的。十点半过后方有些时间。
不能及时复,见谅。
帖了,睡去。总是睡不够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2-12-12 23:39

白莲对陈民印象颇佳。倘若她是祖蓝,有陈民作比衬,更不乐意面对方太初。
当日相爱,以祖蓝个性,必然只盯住方男身上一星点闪光,用天文望远镜放大无数倍看。
她以为幸福,至俩人翻脸,才发觉对方多么可恶。
方太初甚至追到星空,当众人面拖祖蓝走,祖蓝皱一皱眉尖,甩开。
“请原谅。我不是有意。”方太初一脸诚恳。
祖蓝呷一口酒:“事已至此,无须多说。”
方太初的眼泪似要溢出:“果真绝情到这地步?”
“好聚好散。”费祖蓝苦口婆心,“你也不必气馁,芸芸众生,必有属意你的那一位。”
“我与小贝只是普通朋友。”
“跟我无关。我们分手,是因为彼此不合适。”
方太初一只掌撑住脑袋,似乎头疼。他猛力摇晃几下。
“费祖蓝,你真绝情。”
“我不想再浪费生命。我的时间精力都有限,你也一样。”祖蓝想一想,补充,“股票的事稍后你可以再找我。”
方太初一愣,很快清醒过来。“谢谢你,祖蓝。你知我境况——”
白莲暗暗摇头。方男果知审时度势,目的已达,再拖下去徒惹人厌。
他道:“你们玩得尽兴。祖蓝,我过些天来寻你。”
整个过程,陈民放下吉他,过来斟了两杯酒。在一旁静静观望。
凌晨大家去宵夜。酒吧打烊约四点,清冷冷的街道,几家小店的灯光暗如菊豆。
祖蓝点许多支啤酒,频频碰杯,笑声朗朗。
白莲端详她:许多女子失恋痛不欲生,祖蓝是把伤齐聚在装满食醋的小口袋慢慢消化。
她是事业型女性。失去,抹一把眼泪振作。努力努力再努力,化悲愤为动力。
白莲却多收获了一位朋友——陈民。
偶尔她也去小坐。看他忙碌,或闲闲地抱吉他唱一两曲。
声线沙哑、富有磁性。
白莲想到陈升。尽管二人外形迥异,闲逸的气质相同。
她自幼欢喜坐在阳台仰望星空。风柔软地吹拂过来,满天繁星似万千眼睛,亮晶晶。
那时住在五楼。楼下一条新建马路,常有机车狼奔豕突,一世界喧嚣。
又有时黄昏,抱一根竖笛,吹曲子给飞鸟听。
世间,相似的人约略有相同磁场。白莲觉陈民极亲切。一次她问他:日夜颠倒,会不会觉辛苦。陈民微笑回她:自己喜欢,怎么说累?
便是。自己喜欢,怎么说累?就好似她兢兢业业,拿最少的工资,做最多的活一样。
白莲有一霎那失神。
想起他模糊的脸,永远半明半昧,似一块搁在牛奶中的铁片看不分明。
那天定单完成,他领大家去K歌。包厢里闹哄哄一团,他缩在角落静静地看、微笑。
像俯瞰一群天真的孩子。
白莲也不唱歌,也坐在一隅,静静看、微笑。
后来大家散去。他送她回家。她坐在汽车后座,望窗外疾疾驰过的树木。他一路都在听恩雅。
下车,他说:谢谢,辛苦了。
白莲突然恶作剧地眨眨眼睛:十分乐意为您服务!
他有些吃惊,看她。白莲被自己吓到,拔足就逃。蹬蹬蹬窜上楼,偷偷望,他的车子早已不见。
有一种感情,日积月累。定时爆破。力量惊天动地。
白莲翌日到公司,他早安坐在位置上,帘子拉开,天光灿烂。她能看清楚他的脸。
他说:下午我去外地一趟。公司的事你多费心。
口吻淡然。
白莲道:你只管放心,有事我会汇报。
他没到中午即起行。白莲清扫办公室,饭后专程去市场挑几枝竹,盛在玻璃瓶放他桌上。
他出差归来,见那几枝竹,翠意盈盈喜人,只向她笑一笑:谢谢有心。
掏出一包礼物给大家。人手一个。大家蜂拥而上一抢到空。
白莲最末,不知哪位仁兄多挑走一只,只瞄见空空包袱。
他很抱歉:要么再补?
白莲摇头:大家都晓得你一份心意。
有次组织出境游玩,到机场免税店挑拣商品,他竟叫住白莲参谋。
“看看喜欢哪一样?”
小票夹款式纷呈。白莲挑好,他买下。过些天他太太请大家吃冷饮,白莲陪同去买,她掏出的就是白莲的眼光。
白莲禁不住问:这票夹,你可喜欢?
不好看。他太太笑容晃一晃,不过挺实用。
白莲想到他说谢谢的样子。
“我太太非常喜欢,谢谢你。”
蓦地有点赌气。觉她浪费了他一片苦心。他辜负了自己一番心意。
想到,态度冷落下来。唯他不自知,仍时常拿些琐碎询问建议,白莲慢慢不耐,有回冲他轻声吼道:关我底事?
他呆住。半晌嚅嚅:我以为,我们可以是朋友。
“你雇用我,是我老板。我替你打工。”白莲不退让,“我已足额完成份内工作,并不兼任你的家庭顾问和保姆。”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12-12-13 05:05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2-12-12 23:39

白莲对陈民印象颇佳。倘若她是祖蓝,有陈民作比衬,更不乐意面对方太初。
当日相爱,以祖蓝个性,必然 ...

这一节白莲有些小女人心态,可是有点喜欢上了陈民?静候下文……:)
作者: 般若山人    时间: 2012-12-13 06:13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2-12-12 23:39

白莲对陈民印象颇佳。倘若她是祖蓝,有陈民作比衬,更不乐意面对方太初。
当日相爱,以祖蓝个性,必然 ...

好故事要开始了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1-11 10:40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12-12-13 05:05
这一节白莲有些小女人心态,可是有点喜欢上了陈民?静候下文……:)

哪看出来?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1-11 10:41
般若山人 发表于 2012-12-13 06:13
好故事要开始了

那之后他极少烦扰白莲。工作上的事情,交待了便走。白莲一样完成得漂漂亮亮。
只是偶尔发怔。有时候站在窗台,看他的车慢慢驰离。竟然感觉惆怅。
每月末,时常忙得不可开交。以往白莲加班,他也加班。自然只是巧合。都是拼命为工作。但后来他便存心躲避,挟了公文包先回去。临行叮嘱她:早些回家,今日风大。
白莲不抬头,只道谢谢。
他一手搭在门锁,扭头看她,想说什么却只是幽叹一气。白莲强忍着当听不见。过三五分钟,他的短信发来:
“一会外卖送来,你趁热吃。”
白莲心头一软,恨自己眼眶热,愤愤去洗脸。否则数据资料都在视线繁茂盛开,睇不清楚。
刚坐下,外卖送来。一份八宝酱丁饭、两只可乐鸡翅、柠檬水。是她平素所喜。
白莲拿只钢叉狠命地戳那对鸡翅,化悲愤为食量。
第二天送材料进去,他在埋头整理文件,轻轻弹桌角。白莲放下材料乍一转身,便听得身后他说:
昨夜太晚,今天早些回家歇息吧。你有黑眼圈了。
白莲镇定心神,昂首阔步走出去。到自己办公室,松了手,才惊觉指甲磕得掌心疼痛。
白莲想:或许他感觉委屈。觉得她无端又使了小性子。她并不想来揭穿他的不自觉,那句话背后的深意。将他们原本的遥远牵扯得更遥远。将来,无非像孩子在画板上绘的一副画罢了。她却时常热烈期许。
    又想:即便回应他,能怎样?说谢谢关照?
挺直的身躯似晒蔫的稻谷,瘪下一些去。
这一天聊聊无趣,看什么都不顺眼。午后她急急抓起背包,冲出门。楼道上又与他狭路相逢。白莲在上,他在下,都一怔,杵住。半晌他问:出去?
白莲答:下班。
他微微撇起眉端,只说:这样早。
白莲见他手里厚实一叠方案,应该有事请她帮助。果然他请求她:我知你不太舒服,可不可以稍迟些走?我们商量一些事。
他说“我们”,又用“商量”,白莲几乎要应诺下来。却一拧眉,说:“不是你告诉我,人不舒服可以回去休息?”
翩然离开。
夜里睡得不踏实,出一身虚汗。灌了一大杯姜汤,迷迷糊糊捱到天亮。
他一连数日没有出现。
白莲前几日想,若是见着,也许该主动眉眼清亮地招呼。可是他不来一日,她的兴致就短一截。
后来听说他熬了一整夜看资料,因急着与外国客商接洽,回家路途又呛到风,得了急性咽喉炎。
有同事寻他签项目,一拖再拖,问白莲:邵总到底什么时候来?
白莲说:他是领导,高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怎知道。
说的时候挑一挑眉,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也似乎感冒。头晕乎乎,姜汤吃了一杯又一杯,并不见效。伏住桌角睡一觉,醒来倍觉鼻塞耳热、脉搏砰砰直跳。
去最近医院就诊,大夫开出十二袋盐水,嘱她连续挂三日。白莲靠着椅子百无聊赖,仰望营养液沿细细皮管一滴滴渗进身体。也不知望多久,一回头竟看见他就坐在隔了三排的对面椅子上。
隔三排时空,他向白莲轻轻颌首。白莲顿觉才不过数日,他变得更削瘦。
她辨认一下他的胳膊,亦有一条细皮管宛若游蛇逶迤直上。
白莲之后道歉:对不起,我应该帮你一起对付他们。
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眼角有极细的皱褶:我一个人对付他们就行。___那批俄罗斯客商个个腰粗臂圆,黄头发蓝眼睛,像足一群狡诈北极熊。
白莲联想起他们,感觉他似一只被群熊围攻的海豹,冰天雪地苦苦奋战。
她低下头,眼睛微湿。
他收起笑容,认真注视白莲:你要记住,无论无何,你的健康比我的客户重要。
白莲只觉呼吸困难,一颗心似要狂跳着挣脱胸膛。
是夜,她写:我的世界,有什么,比遇见你更值得庆幸骄傲?在路途、在云端、在步步颤悠的天梯之上。你这样的男子,遇见一次,便觉生命多了些天真喜庆。她若后悔,只悔觉迟,抑或来早一步。
只悔觉迟,抑或来早一步。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13-1-11 11:09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3-1-11 10:40
哪看出来?

呵呵,在忙。有时间好好说说这篇字。{:soso_e112:}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2-5 15:41
只是又如何?仿佛郎情妾意, 双方不点破,在心底你侬我侬,像在实践柏拉图的臆想。
不自觉延长了在公司的时间。只为多看他一眼,一间房里的一帧静止图片。
有天安婶问白莲:工作忙碌?好几天没回来喝汤。
安婶煲的汤滋味鲜美,堪称天下无双。
安婶不及白莲回答,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忽然说:似乎恋爱?难怪不愿陪我这老太太。
白莲刷牙,一口牙膏差点呛进肺里,口齿不清地辩解:哪有的事?
从镜中观察自己,两腮泛着青春润泽的红光。眼睛清亮如湖水。
安婶说:你对我这老太婆不肯承认不要紧,你心里住着谁想着谁念着谁,你自己要有准备,要清楚,要有承担。
白莲骇然,安婶何时安装了雷达扫瞄?能刺穿人的灵魂。__她嘻嘻哄笑,将安婶打发过去。夜里反复想着安婶那句:自己要清楚,要有准备,要有承担。
母亲说安婶年轻时有故事。白莲想,谁没有一段颠沛流离的故事?何况安婶。少年时定然翩翩如花,灿若朝霞。
青春总是流光潋滟地美,似一片繁茂草地,爱也丰满,水也肥美。尔后慢慢黯淡,到年老时回想,记忆满满荒芜。
所以讲,烈焰燃烧的总是青春。
白莲拼命找些励志书来读:《遇见未知的自己》、《做最好的自我》、《现代女子修心术》。无奈心灵鸡汤效果不佳。她又去办健身卡,企图消耗更多能量,最好能“张嘴即食、闭眼即睡。”
费祖蓝与白莲一起跑步。休憩时问她:有心事?
白莲大汗淋漓,下意识摸一摸脸:“何以见得?”
祖蓝指指白莲:“你的眼睛快变国宝。来,小女子有什么心事,从实招来。”
白莲吁一口气,坐下,不知从何谈起。费祖蓝轻笑: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了吧?
白莲沉吟:“谈不上,只是喜欢。”
费祖蓝扳下脸,“我劝你快刀乱麻。否则徒惹麻烦。如果他也是真心,就轰轰烈烈冲过去夺过来。”
白莲侧目望祖蓝,她永远任意率性,洒脱如斯。
俩人约定各自回家洗澡休息,共进晚餐。
“你单身我独个,”费祖蓝说,“我们凑一块,能写个好字。”
结果白莲失约。临出门接到他短信,“临时有宴客,找不着人,你有空否?”
她想起上次他孤军作战,二话不提,回头换套装,发短信给祖蓝。一会他的车安静停驶在楼下,接白莲走。
饭局接待国地税领导,订了个大包间,七八人陆续到来。开XO,点满桌菜。
有人眼睛瞟白莲,他便介绍:这是我公司的小姑娘。
有人接口:明白,明白。一阵轻声笑。白莲厌恶地撇一撇眉,被他捕捉住,很诚挚跟众人说:
她称得上是我左膀右臂。为人传统,说好了,有不文雅的段子,今天不许讲啊。
白莲感激望他一眼。他微微笑。
这群人酒量奇大,白莲负责斟酒。凡有人要她:“喝一杯,喝一杯”,均由他接挡住,仰头干尽。并且赔笑:白莲不会饮酒,别难为她。
白莲只觉心怀温软,眼眶微湿。
饭局毕一干人等相继散去。他从洗手间回,一手扶住椅背一手捂住胃,脸色煞青。
白莲问:还好吗?
他别过脸,脸上模糊一片痛楚,强笑着回答:还好,你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白莲倒茶给他。搀他坐下。又跑去楼下药房买胃药。他阻止,白莲睕他一眼:坐着别动,等我。
甩手蹬蹬跑下楼。药房营业员问:治疗急性胃炎?慢性胃炎?胃不适?胃溃疡?胃出血?
白莲没见识过这般热心肠的人,又急又躁:好一些的都拿来。
回头揣一捧药上楼。他看起来舒泰了些,静静坐在那里,扬扬手:我自作主张,帮你接了一通电话。
白莲看来电号码,是费祖蓝。她不自觉眉开眼笑:“她说什么?”
“她说帮你买手链。”他回答,“倒似乎极有趣一个人。说我,不得近,不得远。我听得云里雾里。”
白莲一下子脸若火灼。

她嗔怪费祖蓝八卦。祖蓝却不生气,兀自啃鸭脖子,一面辣到跳脚一面抗辩:难道我有说错?
“那天你落下手机,我刚巧在琉璃阁。”祖蓝说,“他接电话,我一听即是那一位。故意讲给他听。你猜他怎样反应?”
白莲不语,内心急待知晓答案。
祖蓝卖关子:“后来手链还是祖迪帮你挑选。”
白莲睇手腕,粉色晶石,不抢眼,和肤色十分匹配。
她说:“代我谢谢祖迪。”
费祖蓝摇头:“我费家就这么个活宝,不知拿他如何是好。祖迪也是,仿佛对你尤其感兴趣。昨天原本说去打球的,我说约了你吃饭,他死乞白赖要跟来,没见你,又抱怨我谎报军情。”
“他年纪小,好奇。”白莲说,“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小狗,对新奇的人事一概表现出莫大的兴趣。等熟悉了,它自会缓缓走开。”
费祖蓝笑到憋气,指白莲:“你这样形容我家祖迪!”
白莲也笑,想起那条小狗,肥肥壮壮,神情天真又无辜。跟着人的脚跟踩步子,跳跳跳。
之后不知去哪里。
白莲恍惚叹一气。听费祖蓝说:好在你们半斤八两。那孩子给你选手链,怎么说的?诺,说给她配一条桃花开运链,免得一辈子嫁不出去。
这才像祖迪。针尖心眼,锱铢必较。
白莲笑,褪下手链:我不期待烂桃花。他自己比较适合。祖蓝啐一口:他是桃花梨花杏花李花无花不绽。
    也是。祖迪那样的人。无花不绽,祖蓝倒形容得足够精辟。
她想祖蓝迟早会谈到他。祖蓝知他是她的心病。
可是费祖蓝一直避而不谈。他们去看画展,到南山路喝咖啡,风吹得帘外梧桐簌啦啦响。
至临别,祖蓝才拍拍她肩:“那人可姓邵?”
白莲听她口吻,那人,似乎相谈不欢,隔着磅礴的距离。
她不敢多问。只安静期待下文。
祖蓝去拦计程车,她穿一件军绿色风衣,浅咖小脚仔裤,头发高高绾起。浑身充满活力。
白莲忽然觉得自己若是男生,也许会鼓起勇气去追求费祖蓝。独立、自信、青春,她身上贴满标签。
“邵振棠是吧?”祖蓝为白莲抢开后门,塞她进去,砰地又合上。白莲想再问,车轮卷尘滚滚。
她从后窗望,费祖蓝成为一枚慢慢飘远的叶。
邵振棠。邵振棠。她从不叨念他的名字,仿佛那三个字都有刺。会扎得人眼睛酸涩。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3-10 23:47
10
白莲一夜似烙饼翻来转去,满腹疑问。
祖蓝到家发短信通知她,顺带一句:离他远些。
白莲知祖蓝指的邵振棠。祖蓝如何知悉他的姓名?听她口气甚厌,或者他们原本旧识?之间发生什么?照费祖蓝的脾气,即便不堪如方太初,她亦只是淡淡一笑,并无一句怪责,何以对邵振棠如此愤懑?
她头痛欲裂,勉强打车去上班。这世道从不允人偷懒,不敬业便会失业。
到公司,他已坐在晨曦里,一脸丰采。
“早安。”他微笑说。
白莲的心蹦一蹦,连带太阳穴一阵紧。匆匆跑去开水间吞止痛片。乍一转身,却见他站在门坎眼神亲柔地望她。
白莲手一抖,开水差点漾出杯子。她略一镇定,涩涩说:“早。”
“白莲,你是否不适?”他关切地,“要么请假去看医生?”
“不必,我还有许多工作。”白莲按住脑门,“你不记得伟达方面定了今天交出方案,还有上次万安退回的计划书要改,今天是最后期限。”
公司最近福星高照生意大好,却碰到管行政的小姑娘辞职专心当嫁娘。一干事统统压到白莲肩上。
有时候她自觉是本记事录,将公司的事项一二三四逐项罗列,催促邵振棠一件件去实践。
他长噢一声,无奈叹息:“你也不必太拼,本不是你的份内工作。如果哪天你辞职不干,我找谁接手都不会满意。”
白莲但笑不语。她对完账目,火速联系伟达业务主任,约好时间,再将新增客户资料输入资料库。不知不觉忙至午后三点。
白莲想通知他去天鸿大厦与伟达方面会面。才到他办公室,忽然摇晃一下,眼前白花花一片扬尘。她撑住墙壁,闭眼深呼吸。好在这感觉转瞬即逝。
“你该出发去见陈总了。”白莲说。
他摇头,边掏出电话:“陈总,你好,我是飞腾的邵振棠,不好意思,我这里出了点事,下午不能准时赴约了。好,那再联络。”
白莲虎目眈眈:“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和伟达合作机会,你怎么轻易放弃?”
邵振棠不由分说掳白莲臂,“与伟达可以再合作,白莲却只有一个。你要让我被世人唾骂是无良老板吗?”
白莲挣脱不得,被他塞进车,一路飞驰至医院。他吩咐她坐在等候区,自己排队挂号、买病历。
白莲暏他背影,顿觉心怀温软。
所幸无大碍,不过昼夜未息操劳过度,医生开了些安神的药方,嘱咐白莲多休息。
他送她回家,将她放在路口。
“我还有其他事,你尽早歇息,养足精神再来上班。”
白莲孤单单伫在路灯下,目送他的车驶离。没来由想起一句:同时不同类,哪复更相思?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9-25 23:19
11
古人论相思,字字泣泪,什么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什么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即便连李白,也写出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这样凄怨的句式。
仿佛统统没有好收尾,就算为伊消得人憔悴,那人却未必知晓。
白莲想自己,算不算得是邵振棠的如花美眷?
或只是似水流年?想到,打个寒颤。自己不比十几岁的无敌青春美少女,误得三五载年岁不打紧。
拖拖扯扯,暧昧游离,不见黎明。
想得越发悲凄起来。
第二天自然没有好气色,手脚又冰,惊得安婶忙去煮定神汤。白莲倚住墙,看安婶有条不紊指挥锅碗瓢勺,好像脑后长眼,对她道:
“这么大人还不懂好好看顾自己,若你妈妈回来见你这么瘦骨伶仃,还要找我兴师问罪呢。”
白莲摸自己面颊,果真清减了些。
“立人怎么样?”她转移话题。
立人是安婶儿子,在北方读大学,戴一幅窄窄玳瑁眼镜,十分浓重的书卷气。
“老样子。成绩不上不下,话又少,我担心他找不到女朋友。”安婶将一碗红枣莲子端给白莲。
“安婶你要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白莲说。
联想起自己,茫茫湖水,桥都不知道立在何方。脑子里又跳出一枚人来,涎着脸笑嘻嘻,说:
“白莲,你要担心熬成老姑婆,嫁不出去。”
白莲忽尔扑哧一笑。费祖迪,该和立人差不多年纪吧,偏偏闹腾得像五月漫山遍野的红杜鹃。簇簇花红叶绿。
中午费祖蓝来探白莲,白莲堆起满面微笑,祖蓝凝神看一会儿,蹙眉:
“发生什么?”她咄咄问。
“没有事。只是最近公事太多,有些疲惫。休息一下就好。”
祖蓝捏一捏白莲下巴:“说谎都不得要领。你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心中可有杆秤?”
白莲垂下眼帘。明睿如祖蓝,什么都别妄想瞒过她。
祖蓝眉毛竖起:“不行,我不能眼睁睁见你往火炕里跳,那个邵振棠,我要带你见识他的真面目。”
她不由分说拖白莲出门,打车直往市青山医院。
白莲诧异,市青山医院乃是这座城市精神错乱人群静休之所。祖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侧面望去,祖蓝脸色煞青一脸凝肃。
想起前些日子,祖蓝提起邵振棠态度明显有些轻蔑。白莲满脑乱糟糟,被她拽紧了四处游走。
医院有病人在晒太阳,眼光冷漠地瞥一眼她们,有些则勾着头喃喃自语。他们穿统一的蓝白条纹病服,似一群困兽。甚至目光中有啮啃的欲望。
祖蓝看起来轻车熟路,拖白莲蹬蹬直上八楼,三一八房。正巧有护士甩着针筒咣一声关上门,边摇头边咬牙切齿咒骂:“不可理喻。”
她见祖蓝白莲也不招呼,鼻子喷出一声哼,飘然离去。
祖蓝说:“不喜欢这份工便申请调岗或辞职,对病人发什么脾气?”
那小护士充耳不闻。祖蓝顾自推开门,一面说:“我最看不习惯有人把工作当情绪发泄所,完全没有专业操守。”
祖蓝是那样人,做什么都要尽一百分力做到满分。
但她很快换一幅笑脸,朝最里间的铺位跑过去。
那雪白的病床上侧卧了一个女子。削瘦的瓜子脸,核桃眼,皮肤白暂。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9-26 22:00
你们玩比赛。我落寞地继续这一篇。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9-26 22:03
12
那女子见费祖蓝驾到,眼内有迫切的热烈期许。她撑着双臂想坐起来,祖蓝忙大踏步跨上前扶她。
“茵娜,今天感觉怎样?”
“还不错,只是不太有气力。祖蓝姐,这位是?”
白莲感觉她并不像特殊病人,更似普通医院的病号,由于多躺了几天才呈弱不禁风的模样。
“这是我好朋友,你不必害怕。她叫白莲。”祖蓝微笑,“好像今天确实气色不错,要不要我推你下楼走走?”
三人下楼晒太阳,这日晴光,天色如一面翠琉璃,可以照尽世间一切妖魔鬼怪。
白莲插不上话,安静听祖蓝与史茵娜聊天,话题最多围绕的是“她”:她最近怎样?她有没有来探过院?她们聊一些过往,白莲听得也饶有趣味。
闲趣时光不嫌长。感觉不久,便有护士满世界寻找:许茵娜,许茵娜!
祖蓝招手示意人在此处。那护士急步走来,恶狠狠瞪她们:“到点吃药了!”
声调颇高,似旧地主在喝斥小长工。许茵娜朝白莲吐一吐舌,低笑道:“姐姐,看,自由无限好。我连晒太阳也要受管束。”
她一张脸无限灿烂,白莲看得一怔。连护士也仿佛受了感染,脸色缓和不少:“许小姐啊,我拿薪水照顾你们病人,自然要看管周全。否则会被开除讨饭。”
她推许茵娜上楼去。祖蓝凝望她们的背影在病楼转角处一拐,消失。叹口气。白莲满腹疑问,又不方便询问,只得说:“祖蓝,我看许小姐并不像有精神疾病。”
祖蓝挑眉冷哼:“都是拜你那位好领导,好恋人所赐!若非他,茵娜怎么会成这样?茵洁更不会受现在这种苦!你不知道,这俩姐妹从前多漂亮爽朗,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姐妹花!”
祖蓝说话像竹筒倒豆子又急又快。白莲垂下头去,低声抗辩:“他不是我恋人。”
她脸红扑扑盯住自己鞋尖,祖蓝回过神,扑哧失笑:“白莲你脸红。也难怪,邵振棠那种男人,和他呆久了,多少会受一点魅惑。不然许家姐妹怎么沦落到今天这地步?话说回来,我挺佩服他的,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外形还不失俊朗,多少小女生的梦中白马。”
她们走出精神病院,就近找了一家餐馆吃饭。白莲迷糊想着祖蓝的话,小女生的梦中白马,脸又发烫。自己不可自诩千帆过尽,也不至情窦初开,却被祖蓝瞅着似小女生一枚。
她心神不宁,期待听祖蓝说故事,又隐约感觉惶惧。生怕她一开口,邵振棠立马变作恐怖的牛魔王。
好在祖蓝拍手点单,她叫一份咖哩鸡饭,替白莲要一客牛排。两杯橙汁。
餐馆不大,却很别致。石磨灰色地板,一米长一尺方的西餐桌铺着绿白相间格子布。瓷白的长颈瓶里插一枝红玫瑰。用餐的人不多,祖蓝进来直奔靠窗位置,点单也不看菜谱,显然是饕餮常客。
“这里的牛排最出名。”祖蓝道:“比外面所谓专业西餐厅做得不知好多少倍。咖哩也是老板亲戚自印度带来,不比超市里卖的那些,贵且难吃。”
白莲笑:“祖蓝,可见你对吃很有研究。”
“人生在世,吃喝玩乐,吃字当头。”祖蓝挖一勺饭,“古人也说食色性也。有比吃更重要的事吗?”
白莲看她一副享受模样,亦受感染,切下一小块牛排,果然酥糯得入嘴即化,满口留香。
祖蓝向白莲介绍各地美食,有些白莲闻所未闻。暗叹平素只觉得费祖蓝精干过人,没想到她会有闲情研究饮食文化。
她呆呆望住祖蓝,感觉她美丽的外表下更有千万内涵,风情愈不可言说。
“女人都是历一事长一智。”祖蓝说,“ 我中学时代曾经与一富家哥谈恋爱,那小子喜欢红酒跟美食。那时我九十四斤,为他足足撑到一百二。”
白莲咋舌。
“没有办法。感觉又新鲜又奇妙。我从小至大吃最多的是泡面,老妈加班,便一箱箱买来放着,家中常备。直到今天我见到泡面就犯呕。”祖蓝抚住心口做个夸张动作,“祖迪更加,他宁可饿肚子也绝不吃泡面。”
“那个富家小子带我领略到什么叫做佳肴。我记得第一次去大饭店,走路踉跄,差点撞到旋转门的玻璃上,点了松鼠桂鱼、麻婆豆腐和一品香。桂鱼端上桌我问那小子,怎么找不见松鼠?引得一桌人面面相觑,暗自偷笑。”
白莲问:“后来怎样?”
话一出口就意识到错。果然祖蓝晒笑道:“能怎样?等我体重超过一百二,就分手了呗。他找了个富家千金,瘦得跟麻杆似的,成天这里那里不舒服。我倒也没什么,但从此对吃东西挑剔起来了。”
每个人都有故事。白莲想,一段故事的结束,未必都是坏事。不然祖蓝怎么可能懂得这许多?
“每一段恋情都有教会我一件事。”祖蓝继续说,“教我如何更加热爱生活。所以白莲,失恋并不是坏事。起码真心付出过,努力过,也享受过它的甘醇。走不下去,那是缘分尽了。”
白莲为这一段话暗自喝彩。
“不过也有例外。”祖蓝话锋一转,“有些人就像浑身涂满毒液的幽灵,你千万不能靠近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顿一顿,逼视白莲的眼睛:“譬如:邵振棠。”

作者: 山不转水转    时间: 2013-9-27 05:39
是老手,难怪。
作者: 聊发少年狂    时间: 2013-9-27 08:10
一口气读完,感觉酣畅淋漓!非常期待下文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13-9-27 10:00
  开始续了吗?加油!绣!{:soso_e181:}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9-27 12:51
山不转水转 发表于 2013-9-27 05:39
是老手,难怪。

难怪啥?嘻。我是懒人。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9-27 12:51
聊发少年狂 发表于 2013-9-27 08:10
一口气读完,感觉酣畅淋漓!非常期待下文

谢谢哈。
写着玩。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9-27 12:52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13-9-27 10:00
开始续了吗?加油!绣!

开始续了。你真是不关心我啊。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13-9-27 13:58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3-9-27 12:52
开始续了。你真是不关心我啊。

{:soso_e127:}
作者: 油纸伞    时间: 2013-9-27 20:36
叶子兄快来,这里有个漂亮美女。小说写的也好。{:soso_e113:}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9-27 20:56
油纸伞 发表于 2013-9-27 20:36
叶子兄快来,这里有个漂亮美女。小说写的也好。

楼上你介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呼呼{:soso_e148:}
作者: 油纸伞    时间: 2013-9-27 21:01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3-9-27 20:56
楼上你介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呼呼

其实,我还没有看你的这篇字。我只顾看美女相片了。
我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女人是喜欢男人赞赏其容貌呢,还是喜欢赞赏其文字。{:soso_e113:}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9-27 21:05
油纸伞 发表于 2013-9-27 21:01
其实,我还没有看你的这篇字。我只顾看美女相片了。
我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女人是喜欢男人赞赏其容 ...

最佳答案是二者合一。
知道了叭。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9-27 21:05
13
与祖蓝分别后便转头回家。
她突然提早归来,吓安婶一跳,安婶正擦拭那尊瓷白的观音神像,她看观音又睇白莲:“白莲,你不舒服?脸白得吓人。”
白莲蹬掉鞋,扑到床上,双手抱住脑袋。安婶急忙放下观音,来探她的额。
白莲长叹一声。
安婶坐下轻抚她脊背,低声安抚道:“小女孩子家家,听我一句,这世间没有了不得的大事。”
白莲嘟囔:“知人不识心。我原本以为只是弯弯道道的传闻。”
是,谁说都可以,她只会当作笑话来听。为什么偏是祖蓝?——她太了解那女子,没有真凭实据,她不会胡乱编派。更何况自己亲眼所见,茵娜活生生躺在医院。
白莲只觉头痛欲裂。
手机不合时宜剧响。白莲想当即将铃声改作: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毒毒——他那里聆听,会是什么表情?
僵滞?惊讶?无动于衷?
会想:这女子,竟看不出会有这样出人意表的歹劣。
她堵住耳朵,想一想卸下手机电板。
全世界顷刻恢复清静。
白莲请一天假。次日躺在床上望着电视怔忡一整天。白日里,拉上窗帘,光线黯淡。电视不时被文胸和拖把霸占,主持购物广告的均属精英,舌绽莲花口喷唾沫。
白莲恍惚想,假如不做事,这样歇在家中,不消几天,即会变得蓬头垢面。言辞间,不是张家大嫂就是李家小姐。
她与旁人还有所不同,一般家庭妇女可以名正言顺堂堂说为了家庭孩子放弃事业。她两袖清风,形影寂寥。会招得人来说:年青青的,懒惰成性,辜负时光。
意念至此,仿佛周围全是利刃般汹涌澎湃的目光。白莲赶紧起身洗漱。
公归公,私是私,她一向能够拎得清爽。
晚餐安婶煮蕃茄牛肉煲,白莲犹同食神附体,大胃王转世,将一锅汤水都舔舐干净。
安婶惊呆,瞪眼看她。白莲巧笑倩兮:“安婶你今天煮的东西实在美味。”
她意犹味尽地舔舌。安婶却满目忧伤:“白莲,是什么人能这样伤你?那年你失恋,都没有这么个吃法。”
白莲道:“能有什么人?我只有你,安婶。”说罢偎了脸过去,抵住安婶胳膊,喃喃,“终究也还是不曾开始,也无所谓结束。”
第三日照常神采飞扬上班去。白莲挑一套湖蓝套裙,脖上围一条纯米色小方巾,头发束起,看上去轻盈又干练。
为了遮住眼袋,她早早起身,用冰袋敷住下眼睑十五分钟。
年龄越大,越应该晓得珍爱自己。年轻时可以通宵达旦挥霍精力,现在每时每刻都得看紧。生命是过一分少六十秒的。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对他来说,是不是也这样?少年气盛,血气方刚,才做出那样不可思议的事?许家俩姐妹均付出血淋淋的代价,至今伤痛难愈。倒是他,不提过去,不念从前。
他的夫人,总有一种气度。低调奢华,理性距离。来公司一趟笑容可掬,经常发放一些小礼物给员工拢络人心。他们便说:“老板娘真是好,没一点架子。”
只有白莲见过她如何与他们握手后急匆匆去洗手间洗手,背过身去皱眉埋怨:“整间公司没有一个挑得起大梁。”
白莲于是替他悲哀。她心如细发,能揣摩他的种种不如意。家庭地位、价值观念。他们不相交,更不会平行。
再看他时,目光更多出一层怜惜。
但原来如此。凡此种种,皆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谁,没有人替他选择这条道路,是他执意走,还由此伤了茵洁茵娜。
一到公司,白莲即刻投入工作。发传真整理会议名单系统录入,他过来她只当看不见。
到中午,邵振棠低声唤她:“白莲。”
白莲收拾情绪,应诺:“邵总,有事您吩咐。”
她沉着冷静,令他一时语塞。白莲笑一笑,转头招呼公司同伴,“差不多时间下班,一道去吃饭吧。”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3-9-27 21:22
这个得找时间慢慢看{:soso_e160:}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9-27 21:55
新石头上的叶子 发表于 2013-9-27 21:22
这个得找时间慢慢看

叶子我有一篇断章。是武侠。有没有兴趣来一起写?
这篇等我慢慢写。每天续一节。
等,我踢那个出来。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3-9-27 22:01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3-9-27 21:55
叶子我有一篇断章。是武侠。有没有兴趣来一起写?
这篇等我慢慢写。每天续一节。
等,我踢那个出来。你 ...

武侠?
老实说,连看都没看过几篇。
不过能跟美女合作,也有可能会爱上这种体裁。发上来看看吧{:soso_e160:}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9-27 22:02
新石头上的叶子 发表于 2013-9-27 22:01
武侠?
老实说,连看都没看过几篇。
不过能跟美女合作,也有可能会爱上这种体裁。发上来看 ...

我踢出来。你看一下。
很久没动那篇了。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3-9-27 22:04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3-9-27 22:02
我踢出来。你看一下。
很久没动那篇了。

{:soso_e200:}

作者: 山不转水转    时间: 2013-9-30 19:27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3-9-27 12:51
难怪啥?嘻。我是懒人。

是老手难怪文字有底气呗。{:soso_e181:}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3-9-30 23:55
山不转水转 发表于 2013-9-30 19:27
是老手难怪文字有底气呗。

我这成天忙的,像无头苍蝇一样。
今天又续不了。
过假期,不知道能续几章节。属自娱自乐,倒也没有多大的压力。
问节日好。
作者: 山不转水转    时间: 2013-10-1 07:11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3-9-30 23:55
我这成天忙的,像无头苍蝇一样。
今天又续不了。
过假期,不知道能续几章节。属自娱自乐,倒也没有多大 ...

不急不急。正事要紧,等你续完再看,节日快乐!{:soso_e163:}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4-4-29 11:23
山不转水转 发表于 2013-10-1 07:11
不急不急。正事要紧,等你续完再看,节日快乐!

14
白莲唤的同事叫许亦凡,是白莲在单位难得能与之交心的异性。
他分管业务,却不似其他业务经理,神龙难见首尾,他经常先来公司报道然后才出门去。无事时,便替自己沏一壶茶,慢尝细品,翻阅报表或联系业务,制定计划。
白莲有时笑他:有这辰光,不如去谈情说爱。
笑完自觉失言。扭头看,他的目光漫不经心从报表移到她面庞,微微笑。
共事多年,白莲知道他想什么。然而有些人天生配不起这样的等待。
多数时间,只好假装不明白,免得大家尴尬。
许亦凡和她比较坦荡得多,只说:我的时间也不能用来虚掷,等你几年,倘若你三十未嫁我未娶,我们凑和到一块过日子得了。
又说:或者之前我碰到个情投意合一见钟情的,会果断行动。
言语间半真实半玩笑,白莲打着哈哈,似听非听。
像此番话不便回应。若她主动申明,却显得自己想太多,自作多情了。
白莲脚底生风,拖许亦凡去夏荷生的店铺。才坐定,舒一口气,许亦凡盯住她:
“白莲,出什么事,你这样紧张。”
白莲一口冰桔茶噎在喉咙,连忙拍打胸脯吞下去。
“我像出事的样子?”她睁大眼,一脸天真。
“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他回答,“你在伪装。我没见过你这样焦灼。”
白莲挺直的背脊塌下一寸。
的确心烦意乱。面对他,她仍然暗地精神紧张。可是,这千千心结,怎可与人讲?讲她与邵振棠暗生情愫?慢着,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仅凭那几段零碎的:照顾好自己?——她是公司最忠诚的员工,对工作掏心捞肺尽忠职守,谁都看得分明。
白莲转移话题:“那天听说你要去相亲,成果几何?速速汇报。”
许亦凡笑:“相亲大会太恐怖,去过一次连着做三四晚噩梦。那些牛头马面不提也罢,更何况身后还粘着虎视眈眈的四只眼睛,兼顾盘问你家族十八代祖宗积攒下多少银子。”
他停顿须臾,“我想告诉他们,现在连美元都贬值,没有东西靠得牢。”
白莲被逗乐。阴霾一扫而空。她想是这样子的,只要拿一些人事堵住心口闷得发慌的地方,一切都会明朗、积极起来。
吃过饭慢慢踱回公司。许亦凡下午约见了客户,白莲一个人慢慢走。秋日里,碧空万里,阳光像一群在树叶嬉耍的孩童。
那年茵洁应该多大?双十华年,遇见这样一个儒雅的男人,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然后茵娜也重蹈复辙,姐妹为此几乎反目。
邵振棠的选择,仔细推敲倒也无可厚非:人都是利己动物,盘算如何在最短时限内登高望远、大展雄风。何况他彼时境况不堪,或者亦承担不起这样沉重的爱。
怪在自己对他期望太高。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杜柳传奇?《牡丹亭》传唱到现在,早不知改过多少版本。
这般一想,心境开明起来。
下午照旧繁忙公事,邵振棠过来瞅过几回,白莲自顾埋头用功。邵振棠道:白莲,你一会有空?
“我约了人。”白莲答。
他想一想,迟滞地问:“白莲,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再停顿,“更不要影响到你的工作。”
白莲冷笑:“放心,我一向守我本份。”
她心想:原来一切,只不过为了稳住她,好叫自己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接连数日,白莲每日与自己争斗十万次:原宥他,厌恶他,原宥他,厌恶他。
到后来又自嘲:他并不需要她来原谅,他并不欠她几分。
祖蓝说:那年邵振棠是茵洁茵娜的班主任,她们仰慕他爱恋他,他也乐得周旋其间。我们以为他会和茵娜一对,双方看来都有这种决断和准备。邵打了离职报告,茵娜也同家里决裂了。
茵洁自然最伤心,情急下竟揣着剪刀去找茵娜,想不到峰回路转,一回头姓邵的另攀高枝娶了校董的干女儿。过两年即注册公司。你说他贪图什么?名利双收的事儿。自己风光,苦了那俩姐妹。一个心灰意冷早早嫁了个阿猫阿狗,一个受打击直接进了精神病院。
白莲,你心善,我怕你重蹈复辙。


作者: 临街卖酒    时间: 2014-4-30 22:01
一口气读完,真想看后续呢。{:soso_e160:}
作者: 繁体    时间: 2014-5-3 15:55
却原来是个作家。
记得以前看过碎红的文字。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4-5-5 07:53
临街卖酒 发表于 2014-4-30 22:01
一口气读完,真想看后续呢。

我抽空写,你抽空读。我们都随兴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4-5-5 07:53
繁体 发表于 2014-5-3 15:55
却原来是个作家。
记得以前看过碎红的文字。

晕。我可不是作家。以前还可称为坐家,坐在家里,现在连坐家也不是了。55555555555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4-5-7 16:49
繁体 发表于 2014-5-3 15:55
却原来是个作家。
记得以前看过碎红的文字。

十六
翌日白莲早早到公司收拾。
她只想悄悄走开,连照面都不必打。也可避免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无论如何,此刻他仍是她的老板。
白莲整理好东西,放进纸箱,仔细擦拭了办公桌椅,替他的竹换好清水。
——毕竟工作多年,白莲眼眶濡湿,还是有别离愁绪萦缠眉尖心上。
想起第一次报到,那会儿她才过豆蔻年华,有点儿怯生生,到得公司自我介绍,弯下几乎九十度的腰,说:
“大家好,我叫白莲,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这些年人来人走,她冷眼旁观,并未觉得与自己多大关联。轮到自己,始知人与任何物事相处久了,都不自然衔生情感,哪怕偶尔抱怨生活单调工作如山。
她走去推开扇窗,对面荒地已直直矗起一碇高楼,这城市斗转星移间,早变换得面目全非。
白莲脑海蓦然想起:相见离别终有期。
便是鹣鲽情深的爱侣,仍会有分手时候。白莲扬一扬头,不过是一份糊口的活计。
她锁好门,想一想,跑去夏荷生的店里。翟有道正在看荷生相片,脸上有掩不住的倦怠。
“祖迪十分喜欢你。”
“那个孩子。”白莲骇笑,“连你也开这样玩笑?”
“祖迪不坏。白莲,他只是悲伤。”
白莲讶异。无法将祖迪同悲伤联系起来。他桀骜不驯才是事实。
“我没见过他这样认真。”翟有道说,“他看你的眼神与众不同。”
“我堪当他的阿姨”白莲指心口,“千疮百孔早已腐朽。”
“悲观。只要一息尚存,就不应该绝望。”
白莲不语。翟有道有权利说这番话,荷生早已仙逝。他不缺教育她的资格。
“祖蓝又怎样?”她反问。
他愣一下神,讪笑,“祖蓝多日不来,我快要淡忘她的模样。”
白莲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得祖蓝。想必她事业忙碌,东奔西赴,未及有闲余时间消遣,同她逛街打牌。
心下暗惊,怎会想到逛街打牌?祖蓝不知有多忙碌。
她说:“祖蓝是个好女孩,漂亮、有事业,不知谁有幸能娶她。”
翟有道只微笑。
不知因何,白莲感觉他对祖蓝的关切,超越其他。
偶尔,人贵在不自知。才可继续友好往来,交情甚笃。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她替翟有道惋惜。
“我把钥匙交给物业。”白莲竟同翟有道讲,“就此解放。可以吃喝玩乐,乐不思蜀。”
距离成就知己。现代社会,人可以对另屏幕另一端的陌生人吐满肚子苦水,面对亲朋,反而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多么悲哀。
下午邵振棠致电来,白莲没有接听。一会儿,他发一则讯息给她:白莲,感谢你数年如一日为公司效劳。好好歇息,前程似锦。
他选择放手。白莲把头埋进枕头,抽动一下嘴角。
白莲,你想怎样?她问自己:铁定要走的也是你。
她起来擦一把脸,问安婶可否一道出门走走。安婶正收拾,便听祖迪在楼下高喊:白莲!白莲!
安婶笑了。
“你那位小男朋友,孜孜不倦。”
“是毁人不厌。”白莲皱眉,探头回应,“祖迪,找我有事?”
费祖迪蹬蹬上楼。“我听说你已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怕你闷得无聊,不若同我去玩?”
白莲瞪住他。未知他消息何以知晓得这般快。她并未同任何人讲过。
“你从哪探来的消息?”
“看看你,啧啧,”祖迪夸张地叹,“形容枯槁,这副尊容简直祸害地球。我就牺牲一下,免得世间多一个心怀忿恨的老姑婆。”
瞧,这就是费祖迪,一张口不把你气得七荤八素绝不算完。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4-5-13 16:28
 十七
  楼下停了一辆出租车,祖迪将白莲搡进车,说一声:开路。
  那司机黑头黑面不苟言笑,将车发动了,一路驶得风驰电掣。白莲一时吃惊,待反应过来,才发觉车子业已驰上绕城高速。
  “祖迪!这是要去哪儿?”
  祖迪半眯着眼笑:“我预备将你卖到十八弯山沟深处,可换取钱粮若干。”
  白莲偷望那司机,他深知谁才是包租车辆的主儿,抿着嘴一声不吭,只是不断加快速度。
  白莲索性闭上眼。不至于害怕,祖迪能将她怎样?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眼界除了绘画及女色,再无其他。他要疯玩,知道恰好她也无聊,便来拉她入彀,图新鲜。
  她一静默,祖迪却意外:“咦,不来问我究竟是哪道山沟沟?”白莲不回答,把脸偎在车窗看风景。祖迪顿觉无趣,掏出手机把玩。大概是与哪位小女朋友闲聊,聊到兴致处,竟咯咯笑出声,又同白莲讲:
  “我同学替新来的讲师取外号,叫他发了就拔。意思是他的头发只要长出一根就会掉一根。我说照这推论,秃头大师便可叫做拔了就发,因为寸草不生反倒发家致富了。”
  白莲懒懒一笑。她并不喜欢绘画,幼时听闻梵高曾割下自己的耳朵,海子卧轨,便觉得凡从事艺术工作的都有人格缺陷,起码心理不健康。有回被同事拉去看梵高画展,看到画面中那些变形了的生物白莲吓一跳,欣赏不出美在何处。同事笑她没品位,她十分淡定地接受了。品位用来做什么?奢侈的人生才讲究品味。又不求出众,她只管过她荆钗布裙的喜乐人生。
  祖迪说:“同你一道真正无趣。”白莲祥装没听见,祖迪见她不搭理,又说,“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辞职的事吧?”
  白莲瞥他一眼。一眼已道明一切。
  祖迪不自觉地低下声气:“你的眼睛写满落寞,白莲。”
  一程再无言语。车竟行驶了近四个钟头,方在一间酒店门口停下,有穿黑西装打白领结的侍者小跑过来开门。
  酒店不太大,布置得清新雅致。祖迪一早订下两间房,看来早有预谋。
  “这里是横店。”他扭头跟她补充,“横店影视城。”
  “你去歇息一下。到点我带你去吃饭。”
  白莲极其倦乏,也不多问,到房间洗把脸瘫坐在椅子上。想:为什么自己一声不吭跟着祖迪来横店。她在逃避谁?工作?邵振棠?照道理,肩上重担已卸,该轻轻松松才是。她无处可去。——多么悲凉,她居然无处可去。
  又想:费祖迪像外星生物,向来不按规章做事。总是年轻,会不远千里跑到横店追星。
  胡思乱想间,祖迪已来敲门,带她到据说远近驰名的一家小店用餐。店内人头挤挤,果真相当繁荣。柜台后面的墙上,挂着掌柜与各大明星合影。不时有异香扑鼻。
  酒香不怕巷子深。现今这句话已落伍,没有三两下吆喝包装,谁还来买帐。
  祖迪点了四味小菜,荤素俱全:盐塷牛肉、蕃茄鱼、清蒸娃娃菜、炒三丝。白莲没有胃口,挑了几筷子。祖迪一面埋头苦战一面批评她:
  “你应该化愤怒为食量。瘦成皮包骨,可当木乃伊免费参观展览。”
  白莲道:“你把我带到这里,就为了揶揄我?”
  祖迪正要回答,眼光被却刚落座的一位女子勾去。那女子个子不高,削尖下巴,戴着浅灰鸭舌帽,帽沿压得极低,一幅硕大墨镜遮掉了半张脸。
  白莲一时感觉眼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便见祖迪张牙舞爪地向自己呶嘴说唇语:“迅哥儿,迅哥儿”。
  心下恍然。原来她是大名鼎鼎的明星。再仔细瞅,依旧感觉是个普通女子,不如屏幕上的光鲜璀璨。
  看祖迪神情,狂热态度溢于言表。不禁莞尔。
  吃过饭到附近散步。远远望见影院基地气势恢宏,天色昏暗,那一群建筑仿佛集卧一坪的雄狮,于天地间俯仰峥嵘。
作者: 杨子萧    时间: 2014-5-15 18:15
赞一下。姐姐的文字真心的好。我要多加学习呢。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4-5-23 12:08
杨子萧 发表于 2014-5-15 18:15
赞一下。姐姐的文字真心的好。我要多加学习呢。

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4-5-23 12:09
本帖最后由 碎红如绣 于 2014-5-23 12:11 编辑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4-5-23 12:08
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十八
  出乎意料,祖迪并非前来追星。
  他拽住白莲飞奔到明清宫苑,一组人马正在拍摄清装戏,祖迪兴致冲冲到处询探:小王呢?
  看起来小王也并非什么知名人物。人家忙着拍摄,并不来睬他。
  祖迪坚持不懈,一颗脑袋四处晃荡:王伯秋!王伯秋!
  白莲都觉脸红,但不知祖迪来意,不好劝说,只有呆若木鸡地伫在一边。
  剧组一个镜头拍了至少七次,才勉强OK。祖迪已呈疲态,这时方有人想起告诉他:王伯秋今天请假,你是他找来试镜的那个?
  祖迪忙不迭点头。又想起白莲在侧,推她一把:“这个也是,她叫白莲。白色莲花的白莲。”
  那人从头到脚打量白莲,白莲只觉面孔上一万只小虫狂爬,自己像菜市场待价而沽的一株菜。好在此刻导演组开拍新镜头,他才急匆匆跑开。
  白莲有三分愠怒,埋怨祖迪:“你要来跑龙套,也应该事先知会我一声。”
  祖迪说:“我与小王打好招呼,只讲来试镜就行,哪晓得他这小子这么不义气,临时生病?”
  白莲听他振振有词赖帐到别人头上,越觉祖迪有趣。生病就是不义气,如此算来,她对邵振棠简直无情无义到了极点。
  一时有些恍惚。那边厢有人嚷:“新来的俩个,过来换装。”
  祖迪攥她的手一应而至。地上胡乱堆着一堆花花绿绿的戏服,宽袖阔边,帽子有如一段横着的乌木,流苏簌簌地搭在头顶。
  幸好不用换鞋。长服盖下来拖到地面,否则那些硬梆梆几寸高的木板,定会叫她重新学习走路。
  祖迪不由分说先拣一套戏服套上,又丢一身给白莲。他们和其他临时演员被集中起来通知:
  “你们的角色是普通太监宫女。任务是一会儿等女主角的马车过来就四处躲避,懂吗?这场结束后,集中到那边领盒饭和工钱。”
  众人异口同声作答:懂了。
  这幕戏大致是讲某位受宠妃嫔出紫金城,遇到一帮妄图绑架她的劫匪,然后一直倾慕此妃嫔的某大侠暗中保护,与劫匪生死搏斗的故事。倒也算荡气回肠。
  ——古时候的恩怨情仇,缠绵悱恻又径渭分明,不比现在谁谁分了手,还可以喝酒聊天做朋友,好像从没有事发生过。
  白莲思绪游开去,不料这一瞬息,女主角的马车已经得得疾驰过来,眼见要撞向白莲,祖迪奋不顾身飞扑而来,抱住白莲就地一滚,那马儿好歹受过训练,颈上疆绳被勒,举起前蹄,咴咴长鸣。
  车里探出一张脸,正是前夜所见的大明星。白莲滚落时瞥带一眼,只觉得她艳光四射俏丽非常。
  难能可贵的是,大明星相当镇定。并没有因为这突来的事故惊得花容失色。白莲一时忘却险境,想:当明星也不容易。时时拿身家性命开玩笑。人生又  如同一台戏,时时刻刻下面都是看戏的眼睛,日子久了,会不会不容易厘清戏本和现实。
  “怎样怎样,伤到哪里了?”祖迪拉白莲起身,围住她跳,“快让我看看。”
  白莲拍拍掌心,啼笑皆非:“我没伤着。”
  远远看到剧组领导暴跳如雷:“怎么回事?这俩人哪找来的?”祖迪赶忙使个眼色,两人褪下戏服,趁无人注意时开溜。
  跑一阵,白莲才发现牵住祖迪的手,祖迪一脸贱笑,甘之如饴。
  祖迪的手纤长却不缺肉,白莲印象里,拿画笔的手必定削瘦,指尖根根如葱。
  俩人也不顾脸面,找个马路牙子就地坐下。尚且听见导演气急败坏地教训:以后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就不要再用,哪怕是群众演员。谁荐来的?!
  可怜的王伯秋交友不慎,不知会遭遇如何一场风暴。
  祖迪笑:“真是不知倒什么霉运,当个群众演员也能出丑。”
  白莲也笑:“最可怜是有人想一睹明星风采,结果屁滚尿流。”
  “喂喂,你好歹是文化人”祖迪抗议,“别用这么难听的词好不好?”想一想,再补充,“你以为我为迅哥儿才来当群众演员吗?我有那么低俗吗?”
  白莲仍旧笑:“年轻时我也追星。为一张演唱会门票节衣缩食足足半年。结果发现理想丰满现实骨感,祖迪,追星不是坏事,它恰恰证明了你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可以消费。”
  祖迪不语。半晌,忽然说:“我宁可你不要把我当孩子看。”
  接着补充:“请你看我的眼睛。”
  她瞟一眼,走开去。看什么?不若去看三千丈红尘,她并不在故事当中,又省心又省力。
  感情的事,最终都是伤筋动骨血肉模糊。一开始谁动了情不重要。重点在于,你不该说。一说,都是错。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4-10-2 22:54
十九
第二天大早,白莲与祖迪回杭。
不比来时光鲜,黑面师傅敲定不好价格,不肯空跑一趟来接他们。
“势利眼。”祖迪愤然。
“人家也有妻儿,也要讨生活。凭什么单为我们跑趟空车?”白莲脑子清爽,“生意人就应该这样。价钱敲定,你情我愿,互不欠奉。”
祖迪皱眉看她,半晌,笑嘻嘻:“有道理。你深明大义,活脱脱一本道理词典。”
白莲背身去看时刻表。横店名扬天下,隔三十分钟便有一班回杭大巴。
她昨夜回去洗漱,站着沐浴,脑子不知怎地钻出祖迪那句话。看他的眼睛?不不不,费祖迪不是自己的这一杯茶。他顽劣、天真如孩童。
到这年岁,即便被称作老姑婆,也不可以误人子弟。否则,届时年暮,她满头花白眼神混浊,他却健壮如初,该如何是好?
白莲一向坚信,雄性动物的荷尔蒙发作,有时身不由己。祖迪见她松垮垮一派失恋相,同情心大甚,故来暖言相慰。这么一想,心定神宁,好好安睡了一宿。
到得车上,白莲祥装睡着,过不多时即见祖迪掉转枪口,同前座女子攀谈甚密,那女生年纪尚幼,穿一件粉藕荷色衬衫,映出张熠熠生辉的粉脸。朗朗笑声如铃。下车她与祖迪交换电话号码。
祖迪替白莲招计程车:“来,我送你回去。”
白莲轻笑:“费祖迪你如混世魔王,且让我有片刻休憩。”
她听那女生问:这位姐姐是你什么人?
祖迪挠头,“我家表姐。”
呵,表姐。昨夜尚且趁月黑风高向她表白:我的眼睛只有你。
想一想又莞尔,表姐有何不可?明明大出祖迪一截,他管她叫阿姨都没有问题。
时间这东西,真正无以抗衡。今天但觉青春,凡事都想尝试,夜夜笙歌,几天几夜地不用睡,逛街连着逛七八个小时不觉累。到明日处处走下坡路,谨小慎微,规行矩步,说话须得察言观色,下了班,往床上一躺,只觉可以睡上它一万一亿年。
安婶煲了菌汤,白莲饮一口,不由夸赞:“还是家里舒泰。安婶你不当厨师真可惜,手艺甩出那些所谓大牌名厨十万光年。”
安婶笑:越来越会讲话。你几曾见过大厨似我这般细手慢脚的?到点来吃饭,等一两个钟不见半星菜肴,生生吓跑了客人。
白莲大乐。摇安婶的臂,突然悲从中来:安婶你最好,我愿跟你白头偕老。
安婶叹了口气说:囡囡再乖还是要嫁人。守住我一个孤老婆子有什么意思?我最好你有个目标一举拿下,我老怀安慰。
安婶问:那个毛头小伙子,进展如何?
他令我惊觉时光飞纵。白莲抚额:看看,很快就有法令纹。
法令纹数小时后来电:白莲,你想我没有?
白莲怒斥:又发什么神经?突然笑,不去约会小女朋友?跑我这个表姐处撒什么娇?
那边颇尴尬。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白边恍如见到费祖迪窘迫的样子。大乐。老半天,费祖迪才说:祖蓝问我你的近况。
他原计划跟白莲唱诺:一日不见,仿如三秋。现在被奚落得说不出口。
“噢,祖蓝。好久不见,她怎样?”
永远让人惦记的费祖蓝。

作者: 金缕衣    时间: 2014-10-2 23:08
人物多,场面大,绣绣好字{:soso_e163:}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4-10-15 09:39
金缕衣 发表于 2014-10-2 23:08
人物多,场面大,绣绣好字


{:soso_e113:}小金过来抱。么么哒。
我中午续下一节。

作者: 金缕衣    时间: 2014-10-15 12:44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4-10-15 09:39
小金过来抱。么么哒。
我中午续下一节。


好滴好滴,亲亲哒,辛苦啦,偶继续追看{:soso_e152:}{:soso_e163:}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4-10-15 16:43
金缕衣 发表于 2014-10-15 12:44
好滴好滴,亲亲哒,辛苦啦,偶继续追看


二十
万万没料到,费祖蓝会跟邵振棠走到一块。
白莲简直不敢相信眼睛,星巴克里坐着的除了祖蓝和他还会有谁?
白莲本能躲开。沿街道漫无边际地晃过去,又晃回来——这次,座位上空荡荡的了。
想起祖蓝愤憎的神气,精神病院里苍白的许茵娜,还有素未谋面的茵洁,只觉世间之事变迁太多,叫人难以一下子消化。
她问祖蓝:今天可有空?想约你喝咖啡。
祖蓝片刻沉吟:白莲?我今天不在杭,改期可好?
白莲的心略沉一沉。
刚才,她明明见到邵振棠拍祖蓝肩膀。
这世上,倘若我对你好,不期求你同样对我。只是你不应该骗我。
爱情也好,友情也罢,最容不得一个欺字。
祖蓝小心探问:白莲,怎么不说话?我在外公干,回来再约你可好?我知道北山那边有家新开的咖啡吧,味道不错。
白莲诺诺:随便,回头再说。
她跌倒椅中,太阳穴隐隐作痛。
自己何尝不是在试探祖蓝?祖蓝并没有盘诘她跟祖迪前些天的行踪,又凭什么跟她汇报为何会与邵振棠握手言和?
白莲猛掐胳臂,强迫自己不再思考。
走出门去,遇到兴致盎然的费祖迪。
“谢天谢地,你在。”祖迪很欢乐,“我多怕扑个空。”
“什么事?”——她从不给祖迪好颜色。
“朋友给我两张芭蕾舞票。觉得你闷,便宜你一起看。”
“我没兴趣。”
“科学家说,长期闷在家里极易产生厌世情绪。我不想你年轻轻的就命丧黄泉。”
祖迪笑嘻嘻。白莲忽然一阵烦躁:走开!——她扯开嗓子,声色俱厉。
祖迪大感意外,呆住。白莲侧身就逃。此时此刻,她不想见费家的人。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瓜葛。
跑几步,想回头交待祖迪不要再来骚扰,却见他同不知哪钻出来的一个男人扭打在一处。那男人身形彪悍,祖迪明显不是对手,被一脚踹倒在地上。祖迪挣扎爬起,迎面又挨一拳。
只一瞬,白莲奋不顾身地返身扑到他们中间。
男人横眉竖目如怒金刚,指祖迪:费祖迪,从此我们恩断义绝!
她送祖迪去清理创口,看他嗷嗷唤痛。
“你又惹怒哪位瘟神?”
“王伯秋。他被剧组解雇,迁怒到我身上。”
噢,那位可怜的王先生。
祖迪一边脸颊青肿,嘴角渗有血丝,白莲掩不住笑。被他大瞪:大姐,你还是不是人有没有同情心啊?
白莲说:“你怪谁?真该向人家说句SORRY。他因你的胡闹失业。”
祖迪挑眉:“你不公正。白莲,他失业自有其他因由。我已经道歉,要怎样?割肉还债?倘若你是导演,可会因为这点小事辞退雇员?”
——原来这顽劣孩子,也有清醒时候。
出得医院,天色已暗。祖迪被白莲推上车。
“你这形象有如花旦,恐怕走到剧院,不是你欣赏芭蕾,而是人家观赏你,呀,动物园的二毛跑出来了。”
送走祖迪白莲长叹口气。这一日诸多遭遇令人唏吁。她到荷生店内点一盏茶。
有道忙碌完,拿水果过来坐。“有心事?”
“这么久,你对荷生的感情如初。有道,我羡慕她。这世上已经鲜有长情男人。”
“我不是神圣。我有血有肉,也会动情。我想荷生她会明白。”有道望一眼夏荷生相片,“有时候关心一个人,并不需要她知道。”
白莲想到祖蓝:真正是上天的眷顾儿。
“不说我,你怎么会来?”有道直言不讳,“以为祖迪带你去看芭蕾。这次莫斯科剧团环球巡演,杭州只占两天,听说票都早已售罄。祖迪说你必定爱这门高雅艺术,排了两天队去买的票。”

作者: 金缕衣    时间: 2014-10-15 19:25
生活情感,就是一团乱麻,人在其境,难脱其扰{:soso_e163:}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4-10-24 14:26
金缕衣 发表于 2014-10-15 19:25
生活情感,就是一团乱麻,人在其境,难脱其扰


是。:)



二十一


白莲没想到祖迪的票来得如此不易。有道说:


“是以我不觉你此际会在这里。白莲,祖迪不是坏孩子,试着给他机会。”


人人都指望机会,可见它是多么宝贵的一件东西。她的机会谁来给?


人永远都是自私的动物。


祖迪刚刚到家,兴奋至极:“你愿和我去看演出?我火速来。”


演出已经进行到一小半,祖迪购的座位被人抢占,免不得一通交涉,惹得后座埋怨四起。坐下不久,他又把脖子缩短几分。


舞台上着白裙子的天鹅,绷直小腿踮着足尖,一忽儿东一忽儿西。白莲亦觉眼皮打架。


祖迪不了解,她并不优雅,她只是尘世中恍惚的一束光。


好不容易等到结束。灯光突然大亮,掌声雷动,祖迪被惊醒。


“我看了三分钟。”他边拍掌边同白莲耳语,“完全不懂这些黄毛老鬼的东西。”


——祖迪不加掩饰。白莲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她有点难过。见多识广的祖迪表错情。


她宁可视他如同胞兄弟,就像祖蓝一样。——祖蓝,噢。她有不方便叫她知晓的秘密。


散场后,祖迪拉她去吃潮州牛肉面。“记得上次看电影,我坐在你后面,完全不知道那片子在讲什么。”


白莲也记得,那次陪伴祖迪的是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声音嗲得能拧出一窝水。


“伊人现在何处?”她打趣。


“我不知道。”祖迪老实作答,“有些女孩子,万水千山总是情。”


说罢笑起来。又补充说,“我不知她姓甚名甚,也不想知道。”


吃完面白莲催祖迪回家,他夸张地耸耸肩膀:诺,看看,利用我打发完时间,就下逐客令。


白莲啼笑皆非,也只能是祖迪才说得出这话,她分明是同情他买票排队到腿软。


她扳起脸:你再不走,以后把你拉去黑名单。


祖迪果然投降:怕了你,我回去。但你要答应我这周空闲都留给我。


待祖迪离开白莲方才悟到自己中了圈套。她诸多日无所事事,这应诺简直等于和祖迪签了卖身契。


果然费祖迪次日一早电来:


HELLO!想好今天的节目了吗?


白莲道:你大清早扰人清梦,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


安婶约她去土特产市场购置年货,正好推托祖迪。——她不厌恶他,只是不愿意他再将时间抛掷浪费在自己身上。


年轻人,应该有年轻人的欢乐辰光。他们的娱乐、生活。今宵有酒今宵醉。


不能置喙,谁人不是这番滚烫的青春中过来?待青春渐老时才不会觉得遗憾。


这天与安婶穿梭在特产交易会,竟也有满满收获。展厅里人流不息,多数是安婶那样年纪的,挑拣年货,讨价还价。——白莲不知多久没融入这样的市井生活。


平素只顾替公司卖命,一朝醒来抹一把脸就坐在电脑前,回家仍不停歇,直做到两眼摸黑躺下就睡。日复一日,经年交替,倒忘记了生活本来的面貌。


白莲暗叹:可恶,可恶。一入江湖岁月催。催你勤学催你奋进催你升职加薪,催你最好如一头精力无穷的巨人。


松懈下来,方知社会上最幸福就是老年人:经历过风霜剑雨的传奇人生,安安静静守住剩余人生,一勺饭一盏茶,都能讨好他们,叫他们笑逐颜开。


安婶有她帮忙,超指标狂购,不一会儿就采购满两推车食材。白莲帮着提到出租车上。


午后阳光灿烂,她眯起眼睛。安婶却问:


“打算什么时候再去上班?”


白莲撒娇:安婶你嫌我吃闲饭。


“你就似我亲生女儿,我永不会嫌弃你。”安婶拍她手背,“安婶只怕你一直不开心。”


白莲霎那有泪涌出。以为伪装得够好,原来不是。大千世界,唯有至亲才关心你是不是真的开心。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5-3-6 16:45
本帖最后由 碎红如绣 于 2015-3-6 16:47 编辑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4-10-24 14:26
是。:)


二十二
  然而安婶说得对,她不可以一辈子躲在家里。人越习惯了懈怠,就越易失去追求,白白荒废光阴。
  白莲重整旗鼓,网上投递了几份简历,大概这年头失业的人员过多,复者寥寥,至第五日,她接到一封邮件,言辞恳切,约她面谈。
  H公司的规模、工作时间、性质、路程,都十分契合她的要求。白莲化个淡妆,套身浅蓝色及膝裙,将长发盘个髻,看见镜子里安婶笑盈盈:
  “这才是我的白莲。清爽自然。和前几天判若两人。”
  白莲摸摸脸颊:这一阵状态是有多糟糕,惹得安婶如此赞叹。
  公司离家四五站路,白莲打车前往。负责面试的经理秃顶,年纪虽大,平易近人。问了她些例行问题,便通知人事部门替白莲办理入职手续。
白莲来之前,以为要过五关斩六将,这般轻松,倒不像大公司所为。犹豫须臾,问道:
  “贵公司这岗位很缺人手?”
  秃顶经理一怔,笑道:“是不是白小姐不方便?不碍事,只要你欢喜,随时可以过来上班。我们不急用人,只是朋友相托,既然应诺过他,自然必须践守承诺。”
  白莲讶异:是谁?我并没有托人找过你们。
  那经理一脸讪笑:对方不让说,白小姐,请你谅解。
  白莲脑袋电光火石划过一个名字,霎时清朗。她注视着那经理,问:他是不是姓邵?
  秃顶经理咳咳几声,转到他的工作桌前:我什么也没有透露,是白小姐聪敏。
  邵振棠!他何以如此阴魂不散?!
  白莲拧一拧眉心:谢谢你,张总。我还是不来了。烦劳你跟姓邵的说一声,我白莲的事,轮不到他操心。
  她一下午心神不宁。看电视,遥控器转来转去,脑子里只有三个字:邵振棠。
  安婶说:面试遇到魔怪?出去两小时,变成绿巨人回来。
  安婶常有不经意的奇谈怪论,精辟得当,白莲忍不住笑。安婶也不追问,一只胳臂搭到白莲肩膀:
  我老了。想法也越来越少,只愿你们小辈的都健康平安,天天快活得跟小燕子一样。
  白莲轻轻倚靠过去。
  这一页该翻过去了:邵振棠。
  傍晚她在阳台欣赏落日,手机响起。先是犹疑着响了一声,中断。然后延绵不绝。
  “我无意骚扰你。”邵振棠说,“只想见你平安喜乐。白莲,恕我多事。”
  “我很好。”白莲想起他与祖蓝,“你呢?可还顺利?”
  “和故友冰释前嫌。”邵振棠回答,“被她误解这么多年,如今得以澄清,让人高兴。”
  他们仿佛约定好的,都不提祖蓝。
  “白莲,你勿怪我多事。这么些年,我始终把你当成至亲,似朋友,似妹妹。我不想你难过。”
  白莲举目,夕阳正一点点隐没,挂在远方立交桥的桥梁上,城市的温暖转眼即将逝去。
  不知为何,她竟有一点心酸、一点安慰。
  他关照她、紧张她,不只因为她是单位的好员工,也不是因为有其他特别情愫。——他把她当成妹妹。
  白莲吐出一口气,感觉胸中污浊随这一息叹吐排空不少。
  她说谢谢。然后礼貌挂线。这一次平淡自然,白莲却明白,自己是在与自己说再见。——她有些感伤,想要喝酒。
  白莲去了星空。周末,酒吧内人稍寻常稍多,陈民抱着吉他在小演绎台唱歌:
  我们到底怎么了,那么久都不曾联络,送你的音乐盒都已残破
  我们到底怎么了,怎么彼此变得沉默,是你只想着解脱还是我犯了什么错
  简简单单,似有残伤。
  陈民下来,为白莲斟酒:你今天似乎很寂寞。
  呵呵寂寞。寂寞是什么?人群里的沉寂,永远站在一隅等待光亮,像被遗忘的丑小鸭。陈民,你又何尝不寂寞?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7 16:11
以为时间久了不能加分了呢,原来还可以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7 16:11
我记得以前看过前面章节的啊,咋没留脚印呢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7 16:47
美好的一个下午,有时间再继续了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3-8 23:31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5-3-6 16:45
二十二  然而安婶说得对,她不可以一辈子躲在家里。人越习惯了懈怠,就越易失去追求,白白荒废光阴。 ...

后来呢?绣绣继续啊...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5-3-9 10:02
北原 发表于 2015-3-7 16:47
美好的一个下午,有时间再继续了




俺趁闲,续一些。周末可能没有空。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5-3-9 10:03
本帖最后由 碎红如绣 于 2015-3-9 10:05 编辑
锦瑟 发表于 2015-3-8 23:31
后来呢?绣绣继续啊...


来了来了。

二十三

  白莲决意回头找那位秃顶经理。
  现代社会已不作兴好马不吃回头草,她既然能面对邵振棠,必然能够接受他的好意。白莲以最快速度办好入职手续,想一想,请邵振棠吃饭。
  得人恩果千年记。她从来都懂得知恩图报。那边邵振棠爽快得不得了,令她开怀。他说:我下午要去拜会客户,大华集团,约摸四点可以结束。在哪会面?
  大华集团。白莲尚且记着那位总经理,总穿一袭黑西装,宽额头油光发亮。
  看看,她并非对旧日全无留恋。
  “我在名家等你。”白莲说,不见不散。
  她不再紧张,挑一件T恤,配条仔裤,轻便出门。
  这阵子祖迪约过几次,白莲推忙,祖迪十分不满。有天买了一打红玫瑰,坐在公司会客室等她下班。全公司的人视他如妖怪。白莲忙到八点去冲咖啡,看见他仍捧着玫瑰坐在沙发,像一尊塔,很讶异:
  祖迪?怎么还不走?
  祖迪扁嘴:等你。我觉得你存心加班考验我。
  白莲失笑,好端端怎么想起送花?
  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祖迪道,白莲,我们相识200天纪念。
  200天。她还以为沧海桑田,原来不过200天。她冲一杯咖啡给祖迪,恕我不奉陪,今夜恐怕要加班至天明。
  工作,又不是卖给他们!祖迪愤愤然,告他们公然违反劳动法,将人视为一等劳奴,简直岂有此理!
  他十分受伤。
  白莲想一想,挨祖迪坐下,温和地说:人总是要先生存的对不对?今天不做,明天一样要做。迟做不如早做。
  祖迪不做声,万分委曲看她一眼。
  祖迪,你还小,亲人又在身边,她们支持你,纵容你,你实在应该感到幸运。白莲叹气,没有谁逼过我,是我主动留下加班。
  空降兵素来多受非议。公司人多嘴杂,小道消息一条条传到经理耳朵:
  知道她什么来头吗?听说是经理远家亲戚。
  什么亲戚?总经理一天到晚出差,足以媲比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有哪个女人真大度不计较?她是总夫人派下来监督经理的。
  没听过这事。会不会是小三?这年头,兜里揣俩个钱的,基本都吃腥。
  这些流言白莲心知肚明。一次交会议材料,经理签完名,笑眯眯问她习不习惯。白莲报以微笑。经理说:
  庙小和尚多。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简直如同世界末临,地动山摇。不必在意。
  白莲刹时觉得秃顶经理理智又可爱,回答他:我的耳朵有自动屏蔽的特殊功能。走到门边又加一句:我会用实际证明我的价值。
  新公司不比原来,一有对比,白莲才发现在邵振棠处处处受到照顾:因路堵,病痛,她可以迟到;一件事从头至尾自勉自励,无人催促;开会时,邵某把一部分话语权交给她;甚至他的白衬衣,也经由她送去楼下干洗店清洗。
  公司小有小的好处。部门少,轧是轧非的事也少。二三十个人,虽然平时吵吵嚷嚷,但终归是同条心同方向。
  她懂得,今非昔比,一切都必须脚踏实地,重头来过。勿让人落了口实。
  是以日以继夜拼命工作。安婶反过来心疼她:是什么公司忙成这样?早出晚归,一周见不到两次。周末不是加班即是蒙头大睡。她只微笑。
  说归说,每日打开冰柜,看见一堆面包牛奶,桌子上不是红豆沙即是百合莲子羹。
  白莲心中感动。越发决意做只工蜂,营营役役在所不辞。

作者: 碎红如绣    时间: 2015-5-19 11:21
这个也踢出去,备续。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5-5-19 13:22
碎红如绣 发表于 2015-5-19 11:21
这个也踢出去,备续。



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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