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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烟花怅 [打印本页]

作者: 夏莫离 时间: 2010-10-21 21:45
标题: 烟花怅
本帖最后由迷途的绵羊于 2010-10-21 23:00 编辑

楔子

   元凉。我又梦见了。临安城的桃花开了，艳了，落了，散了。你也终是走了。在那个雾气微蒙的清晨，在你身旁，翩然的桃花散落着，朵朵新意，些许清凉。你一字一句的吟咏“影铺春水面，露坠低人头。枝落平湖饮，花梦逐客舟。潇潇风雨路，尘尽凭添愁”

   潇潇风雨路，尘尽凭添愁。却不想多年前的无意，竟已成谶。遥望西子湖畔，再也寻不到那个真烂漫的桃夭。峨眉山峦，青灯道观内，来了个女道士。陶梦璃，陶梦璃。我时常会忘了，这是在叫我。耳边回荡的始终是多年前，你柔声低唤的那一声：“夭儿”。而今梦落花残，徒留哀意。一别已是经年。

【一、烟花散，只道当时是寻常。】

   甫见时，还只是春天。在那桃花烂漫的时节，桃夭遇上了他，明眸皓齿的青衫年少。于是一眼就陷了进去。没有突如其来的不小心撞见，没有掉下的手帕被好心捡起的画面，没有路见不平英雄救美的情节，仅仅就只是一回头一抬眼就遇上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尽头，远远的湖边桃树下伫立着的他。

         只是，当初的相逢，却也没有说上任何的话，桃夭不认识他，他更没有注意到桃夭。桃瓣灼灼，零零落落地铺了满湖的春色。桃夭心中的画面定格在那年春天的湖边柳下，斑驳的阳光似乎都落在青衫少年的眼里，璀璨，如同夜空中的明星，更像似一湾无底的秋水，无数的女子溺死于那里。

时值上元佳节，临安城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朵朵灿烂地烟花于空中绽放，爆炸声中，幻化成绚彩夺目的图案，人们引颈眺望，欢呼之声，不绝于耳。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五彩缤纷的花灯，姹紫嫣红，争相斗艳。

见那并辔莲花灯徐徐飞过头顶，书童季福欣喜的道：“这也不知是哪家小姐放的花灯，真好看。想来定是思念情郎了。”莲花灯越飞越高，仿佛有万千芳华散射开来，让人目眩神迷，成为这灯会中最靓丽的风景。无数痴男怨女双手合十，顶礼膜拜，神色虔诚之极。季元凉信目而望，远处高阁人头攒动，想来放花灯的女子多半出于此处，不知怎么他加快了步伐向着那里而去。

【二、西湖有客，算不能言，青衫表尘。】

季元凉主仆二人好不容易挤到那楼下，只见那楼从上到下，处处挂着大小不一的花灯，正中间一块金色大匾，上书四个大字—云来仙境。正欲上楼，却被一伙计笑脸将他们拦下：“二位客官，实在不巧。今夜我云来仙境已被桃夭姑娘包下，且说只要有人能猜上所出灯谜便可登楼一聚。” 我主仆二人冒昧打扰已是不该，更不能坏了规矩，若此便请店家取上一盏灯来，我试着猜上一猜吧。

即近朗朗书生颇多，皆一副不可信的模样，想来众人多半猜想此人同他们一样所求无果。接过灯谜，白纸一张？季元凉心头一惊，眉头微皱，轻踱了几步，在厅内缓缓走动起来。诸人见他不说话，皆都安安静静，深怕打扰了他的思绪。无字谜？他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取过纸笔，刷刷刷刷，龙飞凤舞写下四个大字。季元凉将那字条递给执事的掌柜道：“劳烦你念一遍吧。”

那执事的掌柜拿起纸条来，大声念道：“—迷—途—知—返—”季元凉淡然笑道：“第一个字，便是这无字谜的谜底了。”那执事的掌柜想也不想，大声宣布道：“谜底正是，迷途知返的迷字。众人议论纷纷，皆都想不通为什么是个“迷”字。季元凉拱手作揖：“诸位心里一定在奇怪，这谜底为何是‘迷途知返’的迷字吧。其实说穿了一钱不值，只要你能够看懂这个谜面，那也就猜出了谜底。”一个才子嚷道：“这位兄台。你不是废话吗。猜灯谜，哪个不是看懂了谜面才能猜出谜底？”

季元凉轻笑：“兄台所言甚是。这位桃夭小姐，出的灯谜难在谜面上。一张空无一字的白纸，任谁也猜不透她的意思。可这白纸是什么呢？它是这位小姐出的一个‘谜’。谜中无一言，‘谜’字去掉言旁，可不就是迷途知返地迷吗？”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此谜语是这么猜的。将这谜底揭开来简单之极，也不需要多大的学问，甚至人人都以为自己能猜中，但是身处局中之时，却是思维禁锢难以发散，所以才有了这些柳暗花明的乐趣。

“桃夭姑娘有请公子登楼一聚”话音刚落，季元凉一袭青衫早已消失在涌动的人群中。“少爷，您为何不借此机会登楼一聚，且看那桃夭姑娘是何许人也。”季元凉但笑不语，红粉佳人客，与他有何干系。至今，尚未有女子入得他眼。眼高于顶，清然绝尘，俨然一座冰山。夜色浓沉。西湖上笼着轻纱般的薄雾，周遭一片静寂，耳侧只有残风划过水流的声响。

只是那一刻，站在滟滟怒放的荷塘边，忽然就响起一支歌。一支感怀身世飘零的歌。于是，真就站在花影深处，一字一顿，幽幽唱起了多年以前爹爹教的第一支曲子。《叹花凋》。仍是此湖，此亭。淅淅沥沥的雨在湖面上画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刚画圆一圈，又被另一圈掩去了。湖岸边的季元凉，以及，故意等在湖心亭的桃夭，相对无言。他是第一眼见她，她却不知道偷偷躲在某处看了他多少遍。

原不该此刻下的雨，其实不过是桃夭洒出的一杯酒。百年的妖，这点法力还是有的。桃夭是妖，修炼百年的桃花妖。她真身的粉色正如湖岸边的桃花瓣，清尘般。说不清为何就恋上了这样一个男子，是因为他总是一身青衫吗，还是因为他转身时若有似无的香。季元凉一抹笑容仿佛是尘埃里开出来的沾满了前尘旧事的花朵。少年雾气缭绕的美眸中闪过一抹倨傲，可依然翩翩有礼，落落大方地拱手道，“在下季元凉。”于是就此相识，如同桃夭计划般的开始。只是，那场雨本就是桃夭违背天意制造的，这份缘，似乎也隐隐暗示着充满刻意，以及伤害。桃花带露泛，立在月明里，如水般温柔！

【三、锁心咒，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世上有一种咒，叫“锁心咒”。受诅咒的人，一生不能说出真心的话。说一句，肝肠寸裂，说两句，五内催伤，说三句，身命殒。桃夭中了这样的咒，而那已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她是妖，特立独行的妖，她无需与人承诺，自然不被“锁心咒”所困扰。因为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袒露真心的需要，何况妖的世界何其凶险，不得不通过欺骗以获得生存。

   但那都是在遇见季元凉之前。遇见季元凉之后，桃夭不愿意再去骗人了。可她不得不骗他。于是她为自己造了一个身份。像是所有妖爱上人的传奇，白素素的范例是所有女妖的模范。所有一切都是假的，纤然不断的违逆天意，家道中落的富家女的身份是假的，突如其来的雨是假的，无可预知的风是假的，凑巧的湖心亭上相逢也是假的，就连说过的话都是假的。桃夭不能说真心话，她不能。然而她足够聪明，她总是避免了欺骗季元凉而又表达了对元凉的情意。

诺言本身不骗人，骗人的是时间。许诺的时候，谁都相信自己不会背叛，可是时之久之，人心是会变的。季元凉也许诺了，许诺自己一生都不会离开桃夭。而桃夭竟然相信，也许是觉得人的一生太短，相对于她的百年修为，季元凉那几十年的生命是那么的短暂，她甚至要觉得遗憾，不能相守更长的岁月。元凉并不知道，人其实是易变的。

延夕月，红罗锦幛，麝炉香暖，藏釭焰冷。鸳鸯青榻间，燃起一双红烛，在天地见证下共饮了一杯喜酒，便算连结了终身。夜洞房花烛，桃夭既羞又喜，一颗头不知是该点或摇。三媒六证，凤冠霞帔，拜堂过门。她也想做季元凉堂堂正正的妻。桃夭嗔笑一声，投在他怀里，不言自明。妻也好妾也罢，现在他成了她的公子，她成了他的夭娘，如此也该满足了。
他揽着桃夭，那融融体温一直蔓延到心底，回旋荡漾，蓄成了一汪春水。桃夭听见内里涟漪波动的声音。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桃夭问他：“假若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不会相信我有不得不骗你的理由，你能不能原谅我的一切？”季元凉答应了她。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季元凉那么快就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四、一江烟花终散去，红颜未老恩先斩】

   微风清寒。遥远的夜雾掀开一角幽深的蓝。近处，却是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此刻湖心亭外，站满了手持铁器刀具的百姓，个个瞪大了眼，紧握拳头，死死盯着湖心亭里的白衣女子。眼底燃起的仇恨，一如他们手中的火把，闪着熊熊的光。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抬起头，扫过那些恨不得生吞活剥她的神情，目光径自落在不远处的那个男子身上。是心有灵犀吧，季元凉恰在这时望了过来，循着她的目光走到近前。

终于站定在她面前，却是微微一叹：“夭儿。你……可有悔意？”他永远都是如此，冷静理智滴水不漏。“为何不解释？”他问。“什么扬州人氏，家道中落，书香门第，通通都是假的，你是妖，是么，夭儿？”只需一句你是妖，作何解释都是枉然。世人眼中，妖的话是绝对不可相信的。记忆总像是温柔的彼岸，无论此岸变得如何，总觉得彼岸是那般美好的存在。桃夭弹起了那一曲《叹花凋》。于是心里一遍遍闪过的是那一个湖边桃树下，那一个青衫年少。心中的痛就一阵阵的涌上来。

      季元凉怒视着她，痛，比任何一种伤害都痛。
   季元凉用剑指着她，痛，比真的刺她一剑还痛。
      季元凉问她为什么不解释，痛，是一种有苦难言的痛。

   世上有一种咒，叫“锁心咒”。受诅咒的人，一生不能说出真心的话。说一句，肝肠寸裂，说两句，五内催伤，说三句，身亡命殒。桃夭只是微笑，看着陌年，说：“元凉，你是我深爱的男子。”肝肠寸断的感觉，就如同季元凉用剑指着自己。

季元凉怔住了，桃夭说：“元凉，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你，因为，我是那么喜欢你。”她说完吐了一口鲜血，五内摧伤吗？可是元凉，我是多么不舍得，一直都不愿意和你说出的话，是因为怕说了我会死，我不怕死，可是元凉，我怕我死了，再不能这样子爱你。桃夭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可是，元凉，我好舍不得你。”桃夭一生中的三句真心话，就这样全给了季元凉，桃夭把情给了季元凉，以至于最后把生命也给了季元凉。她就这样倒下，季元凉没能接住她。就在桃夭将要倒在一地月光上时，一阵突来的黑影劫走了她。

【五、一梦千寻，来生相约。】

   桃夭醒来时，以为自己已踏上黄泉路了。窗外急雨如潮，有寒风吹至静心斋，清冷而萧索。一袭僧袍的老者缓缓推门而入，望向她的一双眼精光清明，他说：“你终于醒了？”佛音如耳，桃夭只觉胸口重如锤击。醒了，原来她已沉睡了两年。可她宁愿不再醒来，那么便不会回忆起那些既甜蜜又伤心地往事。起身收拾行装，便要夺门而出，老僧仿佛早已知晓桃夭此番举动，并未加以阻拦。她到底还是念着季元凉，两年后，再次回到临安季府却是另一番景象。衰败的门庭，稀少的家客，一切证实季家早已中落。不知怎么，桃夭脸上突然漾起一阵报复过后的笑意。

   你是夭姨？耳畔传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原来是季元凉二哥的孩子季凌。“夭姨你可算回来了，元凉叔叔他……他过世很久了。”惊闻噩耗，桃夭只觉得有一点痛在心头滋生，蔓延开来，撕心裂肺的疼。原来那夜季元凉一切举动不过演戏，只为救桃夭而已，满城风雨众人之口他无力封堵，只好暗中救她。季凌将一颗黄色的珠子递与她，说这是叔叔元凉求高僧用他体内元阳所化的心珠。只要吃下它便可化解一身妖气，做个寻常女子，而后结婚生子，生老病死。

   她终究还是彻底的失去了他，茫茫光阴中，她都再也找不到那个青衫的少年。那些压抑在心口的伤痛，终于在一个黄色的珠子上找到了出口，一点点将她淹没。上穷碧落下黄泉，元凉没了你，吃了心珠做个寻常女子又能怎样。那颗珠子，她至死不离身。时间对于她，已经没有意义，一个月，二十年，或者三百年。算什么呢？是夜，暮色沉下来的时候，她站在两年前相遇的湖心亭，静静地看着烟花在头顶起起落落地开过。手指抚上那颗刻有“元凉”二字的黄色珠子，泪水便不由得滑了下来，泅湿了胸前的衣裳。寂静的夜，没人会听到一个女子喃喃低语。

   元凉，自你走后，就连烟花，都寂寞。

尾声

   二十年后，仍是此湖，此亭。桃花盛开的季节，那桃花依旧满树满树地盛开着，如同美人迷醉的眼。一枝，两枝，万千朵。又是一场盛大的桃花雨。青衫的少年恍然，抬起手来看一眼自己的指尖，勾起唇角，嫣然一笑。二十年，桃夭终于守到了，转世投胎长大成人的他。淅沥沥的雨轻飘的下着，没了有意的相逢，一切都是无意。

         少年雾气缭绕的美眸中闪过一抹倨傲，可依然翩翩有礼，落落大方地拱手道，“在下季元凉。”
   前尘往事，恍然如梦，她莞尔一笑，依如初见。

作者: 夏莫离 时间: 2010-10-21 21:51

这个还是我哥哥写的，哪位版主给排版一下

作者: 红尘散仙 时间: 2010-10-22 05:14
本帖最后由红尘散仙于 2010-10-22 05:17 编辑

女道士一般情况下，就没有俗家名字了。这个陶梦璃，明显不是道士的道号，而且璃这个字，感觉应该是近代的产物，至少是清代以后吧。古人起名，基本上没听过用过“璃”。

作者: 红尘散仙 时间: 2010-10-22 05:18
书童季福欣喜的道：“这也不知是哪家小姐放的花灯，真好看。想来定是思念情郎了。”书童一般不会如此放诞，身份原因，他也得顾主人的脸。

作者: 红尘散仙 时间: 2010-10-22 05:21
本帖最后由红尘散仙于 2010-10-22 05:24 编辑

即近朗朗书生颇多－－即近不解？朗朗书声听过，据说和琅琅通用，但朗朗书生也是不解？

作者: 红尘散仙 时间: 2010-10-22 05:26
谜底是迷途知返，第一个字也解释了，可后面三个字呢？读者喜欢看这样的猜谜，这里没必要留悬念了，必须解释。

作者: 红尘散仙 时间: 2010-10-22 05:28
【二、西湖有客，算不能言，青衫表尘。】算不能言－－应该是针对谜面说的，但字面意思非常牵强，又插在“西湖有客”和“青衫表尘”中间，这三句不雅不俗，有点不伦不类。特别和其他小节的题目比起来。

作者: 红尘散仙 时间: 2010-10-22 05:30
白素素为何方神圣？只听说白蛇叫白素珍，应该是白素珍。白素素是哪部小说中的？

作者: 红尘散仙 时间: 2010-10-22 05:35
如果说前面的相逢相知，还是一段缠绵绯恻的传奇，一部分情节透着神秘感，也颇吸引人。那么从“他揽着桃夭，那融融体温一直蔓延到心底，回旋荡漾，蓄成了一汪春水。桃夭听见内里涟漪波动的声音。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桃夭问他：“假若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不会相信我有不得不骗你的理由，你能不能原谅我的一切？”季元凉答应了她。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季元凉那么快就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这里开始，文字已经落入俗套。后面的发现是妖没有铺垫，过于草率。季元凉的违背诺言这个悬念包袱也抖得不让人恨，既不让人恨，后面季元凉的牺牲也就显得不让人感动了。

作者: 红尘散仙 时间: 2010-10-22 05:39
小说看完了，年轻人写到这程度已经不错了，虽然华而不实、漏洞不少，但毕竟年纪所限，知识有限，阅历有限，成长还需要一个过程。小说不能光好看，光追求凄美，还需要合理的过程。本文情节没有太多新意，像说真心话就死的锁心咒，类似小美人鱼变成泡沫。像人们围住了桃夭，又像画皮等片中人们的愤怒。但画皮中人们的愤怒是因为小唯吃了人心，而本文桃夭又做了什么？为何不交待？

作者: 红尘散仙 时间: 2010-10-22 05: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