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和我谈人生
这题目有点不耐烦,所以不耐烦完全是因为这个话题过于陈旧,过于纠结,说这个话题的人太多了,乌秧乌秧的,而且所有的人说的都不重样,要么长吁短叹,要么垂足顿胸,要么悔恨涟涟,要么信心满满。
这话题又非说不可,是因为这几天一个过去的旧友非要缠着我给她写一篇有关人生之类的感悟,并声称,写完之后她要以她的名义发到她的博客上供人瞻仰,批判,吐口水,扔砖头。
我有点不太愿意:“你这不是受虐有瘾么?”她却不这么看:“我就想看看大家的态度。”我断然拒绝,这就好比一个不情愿的枪手,你非要逼着他端着枪去杀生一般残忍。况且,泛泛的去谈论什么人生,在我看来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尤其是现代的人,都被生活搞得焦头烂额,哪有那个闲心思去谈什么人生?再况且,人生也根本不是谈出来的,而是走出来的。
见我执意不肯“从她”,我的这位朋友有些恼羞成怒,干脆嘲讽我:“一谈人生,就有阳痿的感觉。”这话让我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觉得有点滑稽,于是有了这篇文字。
客观地说,像我这个年龄的人如今生活的并不轻松。这是和我们这一代人的人生经历下的复杂社会大背景分不开的。如今,看到一些没心没肺的年轻人,在谈论那段对他们而言绝对陌生而不可思议的往事的时候,那种种莫名其妙的观点,我有一种说不出来是愤怒还是不以为然的感觉。
我最大的感觉,源于儿时饥饿感。也就是所谓的“三年自然灾害”,那时候我仅仅四五岁的样子,窘迫的家境,一大家子吃饭的嘴全部都是父亲一个人挑着,而母亲则在生下我之后,在医院住了三年之多。饥饿是人生最不能忘记的感觉,或许正是因为经历了饥饿,才格外觉得今天生活的美好。
再后来,就是9岁那一年,随着父亲的单位,被老人家一招手,就忽悠到“备战备荒为人民”一点也不广阔的山沟沟里了,看着几乎是一线的天,挑着几乎触地的水桶,我觉得这地方大概就是自己的人生归宿。所以,长久以来,我对于大山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情结,这情结几乎伴我一生。
所学的所有知识,都是在农村的学校里完成的,其实所学的那些“知识”,还没有我忘记的多。熊瞎子掰苞谷,掰一穗扔一穗,所有的童年写满了青山绿水,却没有所谓的童真和快乐。扛着一肩柴草走在月夜的山路上,家里的两条狗一前一后把我夹在中间,走一步,肩头的柴草就哗啦作响,不害怕那是胡说呢。
不知不觉中就要毕业了,在父母长吁短叹之中,终于知道“未来还是个梦”。于是,饥不择食的,十七岁一头扎进了混沌的社会,就像一个不懂得潮汛的“赶海人”,万幸的是没被水淹死,总算情急之中学会了“狗刨”这一类的防身之术。
人啊,还是实际点好。理想再美妙不能当饭吃,所以,很多年后,当我初次接触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的时候,几乎要膜拜这个老兄:咋说的这么对胃口呢?
这是一个你躲不过去的社会和人生,尽管你可能不去忽悠别人,但是,你一定不会逃脱被别人忽悠的命运。其实很尴尬,那时候,刚从文革结束的狼烟里走出来的国人,基本都是茫然的眼神,犹如四点半饥饿的狼,看东西眼睛都是绿色的。那时候,一批批布道者,口吐莲花很适时的出来教化了一代人,于是有关人生,理想,祖国等等让人热血澎湃的的话题成为那个时代的主旋律。其实,我一直觉得,那个时代最好的就是人的纯真,理想的火热,以及人性的单纯。
几十年转眼就过去了,再回头看,我真的很难用什么“人生无悔”之类的阿Q式宽慰来自我安慰了。人生其实也是遗憾的东西,在这条你无法回头的直线上,永远没有可逆性,走过了就是昨天,就是往事,而你也不会知道自己面前需要自己去继续延伸的这条直线会经历多少值得留意的“点”,更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
人啊,生而知之,活而知之,知多少就是自身的能耐了。
仅此而已!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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