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除夕夜
作者：尹希东
参加工作的第一个除夕夜，我是在一个叫黄河口荒原的井场上度过的。
按照轮班制那夜正好轮到我看井，值班车碾着冰雪，迎着噼哩叭啦的鞭炮把我送进了荒原深处的一个井场，井场上没有灯光，通井机停止了吼叫，也静静地趴在那里过年了。四周一片雪白，我趴在木板房窗上，透过窗棂望着除夕的夜景，怀着激动的心情眺望很远很远那朦朦胧胧的灯光，看着看着，我的心底深处涌起了一股想放鞭炮的狂热之火，可我知道，这是违章的。如果让放的话，我一定爬上高高的井架顶，让它辉映着夜空的星星，噼噼叭叭炸出美丽的火花。
就这样在窗前看了好久好久，觉得这片荒原深处再也没有什么夜景可看了，就突然感到异常地孤独起来。这种孤独的氛围使我强烈地想家，想爹娘想亲人，想家乡的除夕之夜，这个时候，家乡的夜是多么美丽啊，到处洋溢着鞭炮声，到处飞腾着绚丽的光芒，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话团园，吃饺子，放鞭炮，该是多么幸福和温暖，在吉祥与欢乐中，新的一年一步一步和着浓浓的除夕夜走向新春的黎明……
这样想着，我不由地走出板房向那家乡的地方眺望，恨不得眨眼飞回家乡去。就在不断地眺望之际，突然，我发现荒原夜的远处有两束灯光朝井场奔射而来，什么人？是不是趁着过年荒原里人少来偷油田物资的？我立即警觉起来，顺手抄了一根长长的铁管子。心想，没能回家过年，本来有些不高兴，心里正窝着一股火来，有你好果子吃。眼盯着那辆车子发恨。
不一会儿，那辆车停在井场不远处的沟渠边上，车里跳下一个人，只见那人戴着狗皮帽子，在枯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这边挪动，雪踏下去，陷到了小腿，挪发好一会，才来到了木板房前。我借着车灯一看，竞是刘玉珍指导员。
他一手托着一个饭盒站在了木板房前，“伙计，吃年夜饭喽！”。望着不停地哈着热气的指导员，我把铁管子扔在了雪地里，扑上去，几乎是颤抖着手接过来的。捧着热气腾腾的饭盒，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泪水在眼眶里旋转。
“伙计，趁热吃饺子吧。”为了驱逐我想家的情绪，刘导来到板房里和我啦起了家常：“伙计，头一回在井场上过年，肯定不习惯，咱们石油人都是这么熬过来的，以后，熬惯了，也就习惯了”。接着刘导给我讲起了他来油田过第一个年的情景，又给我讲了一些老工人在外过年的事情。我一边吃着香喷喷的水饺，一边聆听着刘导充满激情的回忆，从他和一代老石油的经历中，我悟出了除夕之夜在石油工人心中的真切涵义。是啊,正是无数石油工人舍弃了一个又一个充满幸福和欢乐的除夕之夜，才换来了一个繁荣昌盛的石油企业。除夕之夜，这个充满着温馨和吉祥的天伦之夜，有多少母亲、妻子、儿女望眼欲穿盼亲人归啊，香喷喷的饺子热了又热，人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盼来的却是一封信，盼来的是遥遥荒原的祝福，除夕夜，在每个石油工人的心中都有一份沉甸甸的份量……
刘指导员驱车向另一个井场去了，望着远去的一闪一闪的桔黄色灯光，我浑身涌动着父爱般被呵护的温暖，除夕之夜的孤独、寂寞一扫而光。虽然多少年过去了，但在我的心灵里，始终铭刻着这个除夕夜，在这个不平凡的夜晚，我经受了人生的第一次洗礼，觉得这个除夕夜过得很有意义，值得我一生去回忆、去珍藏。
作者：尹希东
山东省东营市胜利油田桩西采油厂作业大队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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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石化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石报社优秀兼职记者、胜利日报社优秀特约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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