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夜里两点多钟,香雪触摸到身旁的小雪,感觉小雪的身上很烫。香雪就从在床头柜里找出了体温表,一测量结果是39℃5。香雪吓坏了,怪不得小雪昨天晚上不怎么想吃饭。香雪立刻起身下床,急急忙忙地帮小雪穿好衣服,就急匆匆地走出了家门。在关门时是小心翼翼的,她不想惊动熟睡中的母亲。
走在泗州大街上,遇不到一个行人,看不到一辆出租车,平日里从身边蹭来蹭去的人力三轮车也消失的无踪无影。一阵阵的寒气直往骨子里钻,香雪连忙裹紧了小雪身上的大衣,加紧脚步直奔县医院而去。
走进县医院的大门后,院子里是空荡荡的,不见了白天如涌的人潮和长龙般的队伍。香雪抱着小雪来到了急诊楼,站在挂号处的窗口喊了半天,值班的护士才打着哈欠裹着棉大衣从布帘的后边走了出来。挂完号后,来到了医生的值班室。香雪敲了半天的门,医生也才才打开了房门。医生是一位秃顶的中年男人,显示出一脸的不悦。也许香雪敲门声惊动了他的好梦或好事。
医生在简单地询问和听诊后,说小雪得了急性肺炎,需要挂水,弄不好还得住院治疗。此时的香雪心里已乱了方寸,作为一个女人此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后来是稀里糊涂地去交了费、取了药,然后便来到了的注射室。给小雪挂水的是一个年轻的护士,护士的态度比医生要好的多,面带笑容地逗着小雪说笑。小雪很坚强,没有哭也没有喊痛。因为小雪的的记忆中从小到大自己生病时都是妈妈独自一人带她到医院看病的,她不想让妈妈为难。其实在小雪的幼小的心灵里早已就有一个疑问:别人家的孩子治病、逛超市、上学都有爸爸、妈妈陪同和接送,而自己只有妈妈和外婆。至于爸爸长得什么样子,是胖还是瘦,是高还是矮,她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想着想着,不一会小雪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此时的香雪终于松了口气,心里似乎轻松了许多,头就靠在后边椅背上,闭起惺困的眼睛来想眯盹一会儿。可是乱糟糟的心里使她难以入睡,不知为什么此时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不争气眼泪从紧闭的眼缝中流淌了出来。
他,叫孙昊男,是小雪的爸爸,也是香雪的师范老师。香雪初中毕业后没有继续上高中而是报考了师范学校,一方是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继承父亲没有进行完的事业。
香雪的父亲是一位乡村的民办教师,在一个发洪水的夏天为了救一名落水的儿童而英勇牺牲了。那时候香雪才八个月,还在妈妈的肚子里。后来听母亲说,父亲的追悼会开得很隆重,县教育的领导,乡里的书记、乡长都参加了,还有许多老师、学生和周围的群众,大概有一千多人。当时的花圈和花篮摆放有一里多路。后来父亲被国家民政部认定为了“烈士”。母亲每每谈及此事时是眼睛里总是噙着泪花,同时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当香雪出生时外面在飘着雪,母亲就为她取名为香雪。在香雪出生后,母子俩相依为命,家里每个月可以领到230元的抚恤金。等到香雪能够上学时,每天在送完香雪上学后,母亲还要忙着去医院里打扫卫生,这样可以拿到300元的工资。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香雪师范毕业。其中有过不少人为母亲介绍对象,都被母亲一一回绝了。因为母亲担心香雪受苦。现在想起来,香雪心里总是感觉自己是亏欠母亲的。所以在上学期间香雪就下决心要刻苦学习,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后来香雪考取了师范学校。
进入师范后,香雪的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单纯、洁净。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成天只是知道学习,每天来往于教室、宿舍、食堂、图书馆之间。当时香雪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喜欢穿着母亲帮她买的白色连衣裙,走在一群学生里就像飘过一朵白色的雪莲花。听母亲讲香雪的长相吸取了父亲和母亲的优点。高挑的身材,白净的皮肤,一双闪动的大眼睛似乎蕴藏着许多说不完的故事。班中几个胆大的多情的男生也曾暗暗地写过纸条给她,香雪总是微笑着接收下来,然后回到宿舍里偷偷地撕掉扔向窗外的空中,纸屑便随着风儿飘向了远方。
影响香雪一生且改变她命运的事情发生在师范的二年级下半学期。那时候刚开学,同学们还未从回家过春节气氛走出来,就大包小包地来到了学校。当晚香雪的肚子疼,在高架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下床的同学被惊醒了,问香雪碍不碍事,香雪咬着牙说没事。等得到了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香雪实在是撑不下不了,就发出了呜呜的哭泣声。宿舍里的其他几个同学也都被惊醒了,就立刻把香雪送到了学校的卫生室里。卫生室的医生在给香雪看病的时候一脸的严肃,然后问香雪是哪个班级的。旁边的同学说是04级音乐(四)班的,班主任是孙昊男。医生立即给孙昊男打了一个电话说:香雪得了急性阑尾炎!
急性阑尾炎必须马上做手术!等孙昊男气喘吁吁地赶来的时候,医生的第一句。医生建议香雪到市第一人民医院做手术。卫校在市郊,由于天还没亮,公交车还没有运行。于是孙昊男就骑着单车带着香雪赶往市里的医院。季节虽然已过立春,但北方的早晨还是寒气袭人。香雪由于肚子疼得厉害,头就靠在孙昊男的背上。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一个男人,并且还隐隐约约地呼吸道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孙昊男一路沉默着,很少说话,只是在使劲地蹬着车子。从学校到市第一人民医院大概有二十多里路,途中要经过两座桥,一段土坡路。在经过一个半小时候的跋涉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医院。
在经过挂号、缴费、检查一番折腾后,香雪终于住进了病房。一切费用都是孙昊男垫付的,总共是2600多块钱。手术是安排在上午8:30,现在是凌晨6:55,离做手术的时间还将近两个小时。孙昊男就下楼去给香雪买早餐。香雪一个人躺在床上,打着点滴,闭上眼睛浮想了起来。孙昊男虽然做了自己两年的班主任,今天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零距离地接触他。班里的同学,特别是一些女同学,在背地里给孙昊男的评价是,帅气,才气,加牛气!虽然他已经迈进了不惑之年的行列,但1.80的个子,一头乌黑发亮的卷发,加上一张裴勇俊的脸庞,对女人来讲还是具有很强的杀伤力的!他是负责教声乐课的,他的音色很有特点,他的歌唱得特别的好听,去年还参加了“星光大道”月冠军的评选活动。当时曾轰动了整个市区。孙昊男平时上课很认真,对学生的要求也很非常严格,所以班里的学生都有点怕他,不敢接近他。而他今天的举动,让香雪对他有了新的看法和想法。
在上午8:30香雪准时地被推进了手术室,孙昊男就坐在了门外的凳子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自己站在一个白雪皑皑的陡峭的山崖上看见一朵洁白的雪莲花,那朵雪莲花孤零零的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好像瞬间就会飘落到了悬崖里。这时候孙昊男想伸手去救雪莲花,可是脚下一打滑整个身子重重掉入了万丈深渊。孙昊男立刻被惊醒了过来,吓得一身都是冷汗。正好这时候香雪的手术也做完了,被几个护士推了出来又重新回到了病房。香雪还处在麻醉之中,脸色有点苍白。一个上午孙昊男就一直守候在床前。下午4点多钟,香雪的母亲急匆匆地从300公里之外的老家赶了过来,对孙昊男是千恩万谢。然后孙昊男就回到了学校。
晚上十点多钟,孙昊男又出现在了病房里。原来在学生下过晚自习后,孙昊男又骑着单车赶到了医院里来。同时还带来了一只烤鹅和一份麦当劳,这是香雪平时最喜欢吃的两样食物,也不知他是从哪儿打听到的。香雪的母亲又是一番的千恩万谢。香雪躺在床上眼睛里含着晶莹的泪花,感觉到孙昊男确实是个“好男人”。临走时香雪的母亲要把上午的2600多块钱还给还给孙昊男,孙昊男是死活不要,香雪的母亲一直追到门外。
一个星期后,香雪出院了,回到学校正常参加上课,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孙昊男也像往日一样,上过课后就就离开了班级,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香雪在上课时比往日多注意了孙昊男。孙昊男每天穿什么衣服,好不好看,今天的表情是愉快的还是犹豫的……香雪都十分地在意。不知不觉中香雪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上这个中年男人了,至于是否就是传说中的而爱情香雪也不敢肯定。直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才让香雪肯定了这份感情,彻彻底底地爱上了孙昊男。
2006年国庆节前夕,学校在大礼堂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文艺演出。那天的人特别的多,仅本校的教职工和和学生就1万九千多人。另外学校里说教职工可以带家属参加,这样礼堂里足足有2万多人。每次学校的文艺演出音乐班的师生都是主力军,属他们表演的节目最多。这次香雪除了参加一个集体舞外,还和孙昊男合唱了一首《心雨》。在演出之前他们已经在一起演练了几遍,所以对当晚的演出香雪是充满信心的。
演出是8点钟开始,6点钟就有人陆陆续续地走进了礼堂。这时候人们发现孙昊男手推着一辆残疾车走了进来。车上坐着一位中年妇女,皮肤白白的,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文静中透露出一种成熟女人特有的气质。到了座位前,孙昊男把她抱起来放在了座位上,她不好意思地向周围的人笑一笑。后来大家才打听到她是孙浩楠的妻子叫吴思雨。他们是大学同学,后来一起分配到了师范学校,都是教声乐的。六年前,吴思雨得了脊椎瘤,后来就瘫痪不起了。六年来,吴思雨的生活起居都是靠孙昊男一个人伺候的,吃饭、穿衣、洗澡……这一点让孙昊男获得了一个“好男人”的称号。听说吴思雨连最起码的夫妻生活也没法过,但孙昊男始终是不离不弃。这一切香雪以及后来的学生都是不知道,直到今晚上才知道,这让香雪对孙昊男又多了一分的敬意和感动。后来在她和孙昊男一起演唱《心雨》的时候,她是用心用情去唱的,眼中泪花她是努力地忍住的。
当晚演出结束后,香雪在宿舍里的床上是难以入睡。他被孙昊男好男人的精神感动了,她的心里真真切切地爱上了这个是自己老师的中年男人。虽然她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孙昊男比自己大二十多岁,并且有一个瘫痪的妻子,还有一个儿子在外地上大学……但这都不能成为不爱他的理由。在演出后的第三天香雪就给孙昊男写了一封信,信里面她把自己的一片爱意,完完全全明明白白地倾诉给了孙昊男。写完信后,香雪的心里似乎轻松了许多,同时又有了一分担心。
一个星期后下午,香雪和孙昊男一起坐在市区的一家名为星语心愿的咖啡馆里。傍晚的阳光透过蓝色的玻璃照在香雪的白色的披肩上,显得楚楚动人。一开始他们双方都是沉默无语,只是各自在凝视着杯中咖啡和桌子上的一束玫瑰。后来还是孙昊男先开的口。他说很感谢香雪对他的爱,他心里也很喜欢她,只是他不能和香雪在一起,因为他要对吴思雨负起一份丈夫的责任。他们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历经了许多的风风雨雨,他们之间有的爱情已经转变为了一种亲情……听着孙昊男的话,香雪似乎在听这一个动人的故事。从他们的大学生活,到后来的恋爱、结婚、生子,乃至吴思雨的瘫痪。最后香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含着眼泪地说,希望孙昊男心里面能够永远地记住她,知道世上一个痴情的女子在永远地爱着他就行了!在离开咖啡馆时,香雪深情地拥抱了孙昊男一下。
后来香雪之所以有了孙昊男的孩子——小雪是因为那次的毕业晚餐。当晚也许是离别给大家带来的心痛,那晚在场的同学和老师都放开了酒量,香雪和孙昊男也都喝了不少的酒,本来香雪是滴酒不沾的。酒一直喝到晚上十点半才结束,结束之后大家都回宿舍收拾各自的东西了准备第二天回家。香雪没有走,而是扶着醉酒的孙昊男走进了学校旁边的宾馆里……等第二天早上醒来,孙昊男一个劲地骂自己不是个东西。香雪安慰他说,这是她自愿的,不关他的事,后来香雪就自个儿回到了学校,拿着行李赶到车站坐上了回乡的车。
那年暑假过后,香雪被招聘到县城附近的一所民办学校做音乐教师。到了第二年的五月份,香雪就生下了小雪。香雪怀孕期间,母亲曾多次劝香雪到医院里做人流,可是香雪就是不同意。周围的人也都投来异样的目光,说没有男朋友,没有结婚哪来的小孩呀?是不是当了别人的“小三”和“二奶”了?对此,香雪都是置之不理,一切的风言风语都如耳边刮过的风。小雪生下来后,香雪就把母亲接到了城里来和自己一起居住。房子是自己租的一处90多平米的套房。后来孙昊男从别人那儿知道了香雪的情况,就给香雪打了电话,说孩子由他来抚养,香雪没有同意。以后孙昊男每个月都会寄来小雪的生活费和学费。他们之间联系也仅仅是在电话里和网络里而已。
……
起来啦,护士的呼叫声把香雪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小雪的水挂完了!香雪连忙起身把小雪包裹好,快速地走出医院,行走在黎明中的泗州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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