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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路灯 [打印本页]

作者: 若谷 时间: 2011-12-20 14:19
标题: 路灯
本帖最后由若谷于 2011-12-22 17:14 编辑

　　　　　　　　　　　　路灯

　　当第一次听到他悄悄地咒骂之后，她就知道他们之间出现问题了，虽然不知这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开始她还会对他的“悄悄”展开强烈攻势，几次后就不再质问了，甚至不问了。
　　
　　饭已做好好一会儿，他仍然坐在电脑前没有动的意思，于是她开始自己吃，并且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酒，且是白的。白酒其实一点都不好喝，有一两次甚至呛得她咳嗽起来，但她就是莫名地迷上那种感觉，入口时的又苦又辣会慢慢变成腹内的温暖，然后是头脑的晕眩，那种晕眩让她着迷。此刻，她端起酒杯，把最后一滴酒也倒进自己的胃里，然后站起来，同时不小心碰倒了凳子，还在电脑上没下来的他老远地问：“你干啥呢？”
　　
　　“没事，你早点来吃饭，快凉了。”然后自己换鞋，照例要出去散步。
　　
　　路灯刚好亮起来。
　　
　　每天看到外面要黑下来以后，她就会变得心情舒畅，然后去做饭吃饭，盼着路灯亮起来。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种等待，没有一丁点的焦虑，只有期待。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她喜欢。
　　
　　忽然一阵晕眩，刚才偷偷喝的那一点酒，虽然只是一点，对从前不喝白酒的她来说，已足够晕一会的了。
　　
　　最近，她发疯似的迷上这种感觉，酒后的感觉，还有路灯下独自行走的孤独的感觉。
　　
　　　　
　　只有灯只有夜行的车，远处嘈杂的声音，这些都是属于夜的声音，独特而迷人。如同黄昏草丛里一闪而过的花猫儿，充满探险的新奇感。必须得抓住它，而且，抱在怀里。想到这样的比喻时，她心里是充满愉悦的，而且美美地笑了下，对着自己。
　　
　　跟随这种没有轨迹的引诱，她前行在灯光里，感受这种神秘，并寻找属于自己的心爱的花猫儿。
　　
　　她喜欢路灯，问题不在光，而在于这光在某些地方，某些时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而且即便有别人，她也会得到路灯同样的关注，而不会厚薄了哪个，更不会如在家时随时随地都会有男人不开心的声音传来。所以她感觉这样的时候才是自己一个人的快乐，这种快乐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了，还有此刻天上的月亮和不太稠密的星星，有它们分享就足够了，这样一想时她就开心了，后来竟不自觉地唱起歌来，是小时爱唱的《月亮走我也走》那时她不太懂歌词的意思却经常唱，长大懂了就不唱了，说不清因为什么。
　　
　　在一盏路灯下她停下来，心里很空不知要用什么来填充一下，于是手伸到兜里迟疑着要往哪里走。手机！手触到时她心一动，也就顺便拿了出来，并且心血来潮地翻到了一个号码，然后拨通，里面传来声音时她却不知怎么答了，只说在外面散步，看星星，“好久没联系了吧？”他说。
　　“是，可能有几个月了。”
　　
　　“是几年了吧？”
　　
　　听出了明显的抱怨，她慌忙说我得回去了，不早了。然后挂掉电话。并长出一口气：以后再不随便喝酒了！
　　
　　电话挂了心莫名地也就挂了，她感觉到空前的疲惫。看看前面，离那个座位不远了，十字路口靠东南的那个座位，她每天散步经过那里时都要去坐一坐，可以看到很多的风景，南来北往的，喜怒哀乐的。
　　
　　那一年，就是在那个凳子的掩护下曾被他第一次吻上惊惶失措的唇。然后他们手挽手的在灯光昏暗的路段一起走，没人会关心他们是谁。“想让你白天骑车带我”她对他撒娇，她不想这样躲在昏暗里，她想让别人分享她的幸福，可是，他说：“傻瓜，别说这些不实际的话了，我不可能和她离婚，她跟我这几年也不容易，那时候我很难，现在终于好点了，如果……”“好，你不用说了。”她说，然后站起来，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我等你这么多年就比她容易吗？”可她没有说，只说了再见，然后就再也没见。
　　
　　手机响起来，她的心一颤，等看清上面的号码时头又一晕，一抬头便看到对面座位旁站立的他，手机还放在耳边。那一瞬，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她看着他紧走几步，已忘了前面就是十字路口。她看到他的手举起来，急切的摇着，看不清是挥手还是摆手，手机还在手上闪着光。
　　
　　同时瞬间看到的还有一辆飞驰而来的红色轿车，她的身体连同灵魂一起就飞了起来……，恰如一只扑火的蛾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