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念了一星期《木兰辞》
文 /花语轻音
星期一:“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
正上班,一个电话接完,手里有天大的事也得放下了,风风火火赶回家,阿爷扶着阿娘在小区门口焦急地等着呢。爷七十六,娘七十一。每天相伴下楼,一个骑自行车去十几里远的郊外河边钓鱼。一个穿过小花园儿,去百余步的小区棋牌室打升级。幸福生活是邻居眼睛看见的,牵肠挂肚是女儿心里感受的。这不,小雪刚过的花园石板路太滑了,生生把阿娘的两只手腕都摔断了,两行老泪都流成串儿了。
星期二:“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傍晚楼下散步,邻居大姐从头讲到尾,她家儿子上学、就业、买房、取亲,一连串下来,总计是超过了三位数的。唉!这眼见的,自己的儿子也长大了,虽说学习还算努力,可是这温室里长大的花儿断断不会优秀到可以独立解决四项人生大事。嘴上会讲幸福要靠自己,心里的账一直在盘算着呢。人到中年,每年收入已经稳定在个位数了。业余努力织“围脖”吧,虽然知道就算不分昼夜辛勤把活干也挣不到那个数字,但这“唧唧”声还是响了大半夜。
星期三:“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
中午有闲小逛了一圈服装城,那个高高壮壮的导购大姑娘,她怎么就朝人家喊阿姨了呢。回来埋头在办公桌向墙处悄悄照了一下午镜面手机。脸上皱纹还不多;眼睛还炯炯有神;长发还飘飘荡荡;还有咱这身材,后影看上去绝对不输十八九岁的小闺女儿。至于有铁杆姐们儿关于“丹凤眼快变三角眼了赶紧去做个美容小手术吧”之类的劝说,人家从来都当是嫉妒。同事小帅哥,每日清清脆脆喊姐姐,让人家有了更深入的幻觉,真以为这个姐姐能当到退休呢。
星期四:“出门看伙伴,伙伴皆惊忙。”
这天晚上有聚会,办公室里的老中青三代都打电话给家里请假。情况是这样地:二字头小帅哥与小媳妇缠绵了半个小时;三字头大美女与老公交涉了五分钟;轮到至尊资深美女拿起话筒,众人都已经飞奔出了门:“大姐呀,发个短信就好了。”
不服,优雅地拨号、说话:“今晚可不可以不回去吃饭?”
“好!”那边厢好简单痛快地一个字了事,搞得这边厢很怔了几怔。
这一出门,伙伴们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
星期五:“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年底了,进级、升职等一个个文件传下来,别的不说,一个年龄限制透出来的股股寒气就已经惊人魂魄了。这天有一评优的倒没这条,喜滋滋地正看着,领导讲话了:“老同志发扬一下风格,这名额让给年轻人吧。”“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让曾经的辉煌照耀千古吧,只要“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不要早早招手相邀。
也奇了,这南北朝的《木兰辞》竟是为二十一世纪的一代女中年准备的?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这句也合适。真的没有太多的想法,生活嘛,小车不倒尽管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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