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房 越过金黄的蚁穴,灰蓝的海风下,就是月房了。 我喜欢在一个青草欲滴的早晨,挎起背包,独自上路。晴天的光像流旋的沙一样袭进来,海螺呜咽的泡沫里,修女白白的帽尖上,每一寸都是活的,如同新浴美人绷紧的皮条,带水的滑腻。我抬起头,看着明亮的梵音掠过海平面的一刻儿,习惯于静静地数着沙滩上来来往往浅浅流淌的脚印,刹那芳华。 月房很小,小到似蚌里担惊受怕的那片薄薄的夹肉,月房很白,白到晚上盛不下一碗小小的碎月。爱迪告诉我它是羊齿植物身上飘飞的羽片。我相信,你看,我的眼是一场裸露的风,一下子就把它抓住了,那里,有石灰岩鲜红的皮肤,还有雨天里植物的干尸。我不喜欢流浪,出发前的颜色应该是干净的,我想。 二.远滩 号角里经常会跳出一些干净的沙子,我很喜欢它们的,放在手里吹一吹,像掉在口袋里人的眼睛,这时候,门上锈暗的钢叉会发出火星,噼嚓噼嚓,它知道父亲的船要回来了。 我还迷恋过那里的海滩,风行两岸的春花树旁,丝质的海绵包裹下少女的喁喁啜泣声里,太阳正开的绚烂。乌金倒挂的海盆面上,浮着点点的金晕,好像渔网深处拖动摇晃的铃铛。蛤蜊弓长青白的身段踩着浪朵而起,如机簧的弹射,竹节的盈缩,一寸寸,风吹一线,清冽其远,腥啖可闻。摆在桌前,自是一道美味的大菜。 三.火架 饭桌前,炭火熊熊,把木结构的材料烤的生痛,香津撒过,钢琴的优雅调和着胃口,湿润的天气,流浪的心情。手指弹处,尽是森林里忧郁深藏的蘑菇,身子好像烤架上不时翻动的鲱鱼,无处安置。我听到了雪原里青藤的颜色,远方玻璃上毛毛的皱纹,好似枯蝉的眼翳,散滞,又带着大工业时代金属的味道。攤开杂志,交叉换频,变转坐姿,学着电影明星队镜子里的自己粲然一笑,品弄得的时代嘛!是应该学会咖啡座前的淡然,速食塑料碗里的面块,浸泡由人,软硬兼善,外加便宜的零碎的调味的小包,酸,辣,醋,甜全在里面,笑骂随意.开听可乐,底气顿涨,光屏上那对热带的老夫妻扭着屁股再喊:今年就收脑白金.光顶似乎是快活的标志,既然像崔健说得一无所有,不如在声光大道上潇洒走一回,总比脚蹬滑板,耳穿明环,胸开黑洞的暴走一族,那是相当的宽敞.没有最牛,只有更牛,弄得本是清凉的饮料都得改改名字了,还在旁加注一字:原产地西班牙,最原味的颜色.赶明儿王朔同志突然跑你家来一句吼:我是你爸爸,还真不要发晕。 四.明矾 光打过的校园,有一种明矾出水的白。橡皮擦过的天空,有一种美加净。白色的刷墙,白色的裙摆,白色清风,白色的太阳,白色的春花,灿烂的白里开放的教室,门口,惠风舒畅。自行车滑过的圈圈的绞轮,锅炉房里水珠滴下的静静的操场.日子,一寸一寸,像是风刮过纸面陷下的清浅的印记,温馨可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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