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竹林”,七个“闲人”(12)
笑谈竹林七贤
不觉之间,竹林七贤的三位已经从我的笔下走过,嵇康是昂着头走的,阮籍是癫狂着走的,而山涛则是很平静的走的。这一刻,我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不知道是我在写这个系列的时候走入了他们的那个时代,还是他们闻听我这样一个千年之后的人在写他们,他们耐不住寂寞和好奇,从落落的“竹林”深处走了出来。
穿越,其实,我坚信确实是存在的,那就是思维的穿越,思想的穿越。老子穿越过,庄子更穿越过,而且比老聃穿越的更辽阔更高远。忽而天上,忽而地下,人间万物,芸芸众生,在狂放的庄子的眼睛里都是有生命的,都是从宏观到微观再到宏观的。神也阻挡不了人的思维,所以,所有思考者的文字,都是一种穿越后的感受。“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这是在庄子身后许多年以后,一个叫毛泽东的年轻人写下的很牛的诗句。有鲲鹏之志的人,大概才能感受到这种从容自信,搏击人生的快乐和抱负吧?
所以,枭雄曹阿瞒矗立天地之间,纵使烈士暮年,也照样壮心不已。牛B的人一定有他牛B的足够理由。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被牛B的极少数所掌控,被羡慕牛B的多数跟风,被恐惧和臣服牛B的大多数膜拜。
三年前,当我阅读完旅德学者虎头先生的那本《瞧,大师的小样儿》,合上书卷,笑了,却不能不有些许感悟。这个睿智的学者,用自己的犀利的目光,淡定从容的扒下了许多知名的大师的华丽外衣,告诉我们一个个真实生动本色的人生故事。大师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要吃喝拉撒,他们所以被人们视为“大师”,既有信仰的迷信和膜拜,也有他们的智慧和学识,更有他们与众不同的坚持。所以,一个人贵在坚持自己,当然这种坚持不是执迷不悟,更不是盲目。
千百年来,有关“竹林七贤”的文字,有关“建安风骨”,有关魏晋南北朝对后世的影响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却也是一个永远写不完,说不透的话题,人生就是这样,你不可能完成你所有的目标,但是,你却必须完成你应当做的事情。
向秀这个人(1)
在我的这个系列里,向秀第四个出场,没有什么特殊的排序,完全是一种顺从习惯而已。
向秀,字子期,河南内怀人,也就是今天的河南武徙西南这个地方。他的生卒年很多史料都用的是“约”,这个“约”字,也只能大概了,不确定。或者说那时候的户籍警察不太称职,后面的户籍警们也不认真,导致了向秀同学的生卒年份不确定,但是还是有一组模糊的数字,那就是生于公元227年,卒于公元272年,算了一下,四十五岁。算是英年早逝吧?!
向秀应当说在“竹林七贤”里,比起前三位他的名头不大,就算比起后面那三位他也算不太显山露水的人。但是,一个人特有的本质,或者属于他的色彩和光芒是无法遮掩的,所以,在“竹林七贤”之中,向秀很有点他的名字后面的那个“秀”字的味道。
他在年少的时候,就被他的老乡山涛喜爱,并带着他引荐于嵇康,阮籍等,同游“竹林”,对于善于辨识人才的山涛来说,提携这样一个小老乡参加他们当时那些“大知识分子”的私人“爬梯”,显然是很给面子的,至少说明山涛也是比较认同向秀其人的。
公元263年,那一年向秀36岁,已经进入而立之年,而这一年,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朋友嵇康,吕安死于司马氏集团之手,我相信,那一刻他的心情一定是非常复杂的。“竹林”同游,少时就听过嵇康的抱负,看过阮籍的释然,当然也或许听过嵇康的琴声,但是,263年校场刑台上,嵇康最后的《广陵散曲》曾击碎了多少人的心房?
经历了嵇、吕事件的大悲大痛,向秀在惆怅和迷茫中大彻大悟,在苦闷和徘徊中大彻大悟,心境更加趋于淡泊宁静,用心阐发庄子思想的精神。向秀本传或言,秀游讬数贤,萧屑卒岁,都无注述。唯好庄子,聊应崔撰所注,以备遗忘云。
向秀对庄子的哲学思想,对庄子的人生信仰的解读,让同代的好友吕安读后。掩卷叹息“庄周不死矣”,应当说这是一个极高的评价。所以,足可见,向秀对庄子思想的研究,以至精髓。
向秀所著一书、一论、一赋三种作品,均为问鼎之作:其《庄子注》开创玄学注《庄》新思路,后人难望其项背;《难养生论》匠心独运,与嵇康难分高下;《思旧赋》更是堪称绝唱,魏晋时期无赋可与之比肩。
关于《思旧赋》我将在后面说,在此一笔掠过。
古往今来,大凡追随老庄的人,基本都属于豁达的,或者是很“看破红尘”的。他们把自己置身于天地之间,万物之中,放任自己的思想,信马由缰,天上地下,山川大洋,这种不羁的思想,让他们可以跳出现实难堪的桎梏,让自己的思想快乐,思想快乐,人当然快乐。
庄子这人是一个超级的“大玩家”,纵情于天地山水之间,偶尔和朋友为了自然界的趣事儿抬杠逗趣,人活到这份子上,神仙大概也没奈何。但是,抬杠逗趣之中能抬出大哲理,大人生,这就是学问了。
事实上我一直认为,“竹林七贤”之中,对庄子思想研究最有成果,或者叫把握到真正精髓的非向秀莫属。可以说,嵇康,阮籍,山涛等人都热衷于老庄,但是,向秀不仅仅是热衷,而是庄子的研究学者。他对庄子的解读,就算今天拿来也照样响当当。关于向秀注《庄子》,还有个有趣的插曲。开始向秀注释的时候,嵇康说,《庄子》中的玄言妙旨会被注释弄得僵滞,以前也没有一个较好的注,向秀不如不注。后来向秀注基本写就,拿出来给嵇康看,嵇康才知道向注使《庄子》的玄理更加美妙,因此对向秀的才识大为叹服。嵇康是什么人,牛人啊,从开始对向秀注《庄子》泼冷水,到后来叹服,当然是认同向秀的才华了。
向秀与嵇康关系最密,同时又通过嵇康结识了东平人吕安。嵇康“性绝巧而好锻”,于是经常可以看到二人在嵇康家门前的柳树下打铁自娱,嵇康掌锤,向秀鼓风,二人配合默契、旁若无人、自得其乐,同时也为了“以自赡给”,补贴一点家用。向秀还经常去吕安家帮他侍弄菜园子,三人可谓情投意合。
心甘情愿为打铁的嵇康拉风箱,这种关系用当下的话说,大概属于很铁的哥们了。也看得出来,做《庄子》研究的学者向秀同学,其实并不高傲,身段很低,可以拉风箱,也可以侍弄菜园子。当然,前提一定是情投意合。当嵇康击铁而歌的时候,向秀的风箱一定是很有节奏感吧,会不会也随着嵇康而引吭高歌呢?唱得是什么?肯定不会是:
司马氏好,司马氏好,司马氏的社会人民地位高……
当然,唱的啥我也不知道。但是都知道的是“竹林七贤”这七位多少都有点对社会的不满,或者叫做对现实的失望,这是客观的事实。
那天在嵇康打铁正忙活的时候,汗流浃背啊,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这领头的人是谁我不说你们都知道的,这人叫钟会,那是朝廷官员啊,放下架子来看嵇康,无奈嵇康这人“不识相”。当然拉风箱的向秀目睹了这一切,一身官服的钟会站在挥锤锻击的嵇康身边,足足有一个时辰,嵇康愣是没搭理,这也太“臊”人了,钟会脸上挂不住了,扭身就走。嵇康来了一句“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这也太寒惭人了吧?好歹人家也是来拜访你,就这一点看得出嵇康同学个人好恶情绪那是非常极端的。“你们听说了什么而来?你们看到了什么就走?”这话问的火药味太浓了。钟会那不是一个“白给”的主儿,心胸原本就不阔,受到此番羞辱,岂能算完,听了嵇康的问话,冷对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就此杀身之祸根种下了。
这个世界我们不能不承认,有一些人你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因为他没有老庄思想里的豁达和释然,这大概就是所谓谦谦君子和戚戚小人之最大的区别了。
望着气呼呼离去的钟会等人的身影,嵇康一定很快活,向秀大概也很开心。
老嵇啊,你惹祸了,杀身之祸!
2011年10月14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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