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范方启
但凡大学问家，其著作一般都会跟城墙一样见头不见尾，存活之时就负有“天纵之圣”、“天之木铎”和“千古圣人”等盛名的孔子，对著书立说显然显得热情不够。孔子不写文章，可用来治天下的《论语》，他本人“述而不著”，文笔活儿一律由他的弟子以及弟子的弟子代劳，他老人家只管张张嘴巴。
《论语》是本什么书？对此，学界早有定论，“儒家学派经典著作之一”，“以语录体和对话文体为主，记录了孔子及其弟子言行，集中体现了孔子的政治主张、论理思想、道德观念以及教育原则。”如此重要的一本著作，由弟子操刀执笔，这孔子也未免太官僚了吧？他的弟子岂不充当了他的秘书角色了？事实本非我们今天想象的那样。在孔子时代，还不存在私人著作，孔子是第一个私人教师，却不是第一个私人著书立说者。“孔夫子搬家尽是书”这句歇后语说到的书，都是别人的书，而非他自己的，孔子不过是一个读书的人，他的政治、论理、道德、教育方面的思想和主张就是在不断吸收前人的成果中丰满起来的并且独树一帜。实际上，孔子本人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写文章，他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到了教育上了。弟子三千，七十二贤人，这是看得见的成果。据我看，《论语》也就是一本课堂笔记，孔子的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记下了老师说过的话，孔子的弟子再将老师说过的话传给他们的弟子。这就出现了“古论语”、“齐论语”、“鲁论语”等不同名称的“论语”。
《易》、《诗》、《书》、《礼》、《乐》、《春秋》这“六经”与孔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学界一直就存在着不同的见解。一派认为，“六经”都是孔子的著作；另一派认为，孔子只是“六经”的修订者和其中部分著作的著者；还有一派则认为，其它“五经”的作者如果说存在什么疑问的话，《春秋》的作者毫无疑问地是孔子。后一派对于《春秋》作者的推断主要来自于这部编年史的起止时间，《春秋》迄于公元前479年，孔子正好是那一年辞世。那一年，孔子已是73岁高龄的老人，纵然有著书立说的念头，只怕是力不从心了。说到底，孔子既不是“六经”的著者，也不是“六经”的注者，甚至连编者也算不上。
《论语》为弟子整理记录而成，“六经”与孔子关系不大，如此说来，一位“万世师表”居然没有留下一部著作，这不能不说是一件莫大的憾事。说是遗憾又算不上遗憾，孔子的思想留了下来，来自于思想的光芒照耀的是千秋万代。“发愤忘食，乐以忘忧”，说这就话的时候，孔子已是62岁的老人了，当时孔子带着弟子周游列国已有9个年头，历尽千辛万苦不说，还险些丢了性命，但孔子别没有就此罢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种向上的精神给予人类以怎样的启迪呢？孔子“学而不厌，诲人不倦”，谁有知识就向谁学习，“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这就是孔子为什么会被人们尊为“至圣”的最好的解答。在孔子心目中，行义是人生的最高价值，在贫富与道义发生矛盾时，他宁可受穷也不放弃道义。人类之所以与动物区别开来，少去了这样的思想明灯，又凭什么进步呢？
孔子不写文章，一点也不妨碍他的思想的光辉。不是孔子的，就不要强加给那位“直道而行”的圣人，让他浪得虚名，他在地底下也会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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