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城市,转角的街头,沉闷的空气聚集了全部的狂野相拥在一起,有没有人注意都是没有所谓的,有没有爱都是假的。
在地铁我被他无意中捡到。
刚刚染上的烟瘾,还不够老练的姿势,放在鼻尖拼命的吮吸着烟草味。忘了准备打火机。他看了我一眼然后递上烟火。
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当他在出口处转身快步往回走拉起我的手飞奔穿过红灯跳跃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天堂里飞翔的感觉。
那一年,有一个女孩喜欢淡蓝色的纯棉布裙子,和一件白色的吊带衫,都是天空的颜色。她做着每个花季的女孩都会经历的美梦。她会一辈子被人小心呵护着安全的走过斑马线。
虽然几年后她终于学会了自己过马路,但还是没有人牵着她的手走过一次。她说,其实都很容易,生与死。
这个男人有很坏的眼神,大部分时间我都不敢正视。他偏要挑衅于我,非常自信的以为我被俘虏。而我,不过是觉得没必要和他一起毁灭。我还可以再等。
我等了那么多年。为的就是找一个肯牵着我的手过十字路口的男人,然后和他的血汇合在一起,我要他告诉我为何要我等那么久,要他补偿这些年等待的代价。我为自己不仅有这样的念想并且发誓一定要做到的决定不停的向上帝事先忏悔自己罪恶的灵魂。不为祈求饶恕,而是希望将来那一场地狱之火把我肮脏的躯体卑劣的思想同时烧成灰烬。
他吻我。带着烟草味,那是我喜欢的一种迷香。
他说你的舌头真柔软。我便更放肆的缠绕着,紧闭着眼睛浮着一脸鬼魅的笑容,他把我紧搂在怀里自言自语:怎么会遇到你,靠在墙壁空洞的眼神,会让所有的男人心疼。
我努力搜索记忆这是哪一部电影的台词。熟悉的令人发腻,像暴雨来临的前奏,有很长一段时间老天要把呼吸垄断闷的喘不过气。我不相信男人的话,是因为觉得自己本身就不可靠。我拿什么要求一个男人兑现对自己做出的承诺,如果我是一个极度宿命的人,如果因为我曾经的放纵。我知道,一个连未来都没有的人,如何去接受或是要求他给予自己满满的期待。
我们走上天桥上,他的手没有放开过。风吹乱我的长发,有一度我以为手心里的滚烫是种温暖而不是狂奔的气息,有一刹那我被感动,也许有一秒还试着放弃飞翔的希望。
我不相信自己所以也无法相信他。
有一阵风把眼角不小心滑落的眼泪吹散,是正式开始祭奠还是为告别从前都没有了深究的意义。我总是这样,不考虑自己做出的决定,一个宿命的人不需要知道未来。那都是上辈子注定了的事情。
我们坐在天桥最高的台阶上。
我唯一开口说的话仅仅两个字:累了。
然后就自己坐下来,他挨着我坐下让我靠着肩膀,似乎很默契似乎又被这个陌生的依靠融化了一点点。
很深的夜空和很久的时间相对无声,很多时候某一种错觉也像暗夜一般,深的不愿去揭开。
他不再抽烟,身上那种烟草味道渐渐淡去,夜晚已经沉睡了三分之二。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对于这样一段不美的邂逅保持耐心没有言语,偶尔看看我,更多的时候是陪着我安静的等着天明。我同样不知道两个陌生人是不是同样的寂寞然后在宿命的地方相遇,等待流星划过,等待时间从牵着的手心缝隙里消逝,等待不可预知的结果给自己权利去结束。
天亮了。忽然就把黑夜代替了。
我的手还被他握着。
我们穿过了一条马路。
我们走过了一座天桥。
我们同坐在一处阶梯。
我们等来热吻后的天明。
我发现他的手指有点僵硬,移动目光看到他苍白的脸,一张刚毅的轮廓。错觉里很坏的眼神有种深邃的东西,嘴角微微的笑意,似一种淡蓝色忧郁,像那一年女孩身上那条裙子。但对我则是一个漩涡。
我用食指亲吻一下送至他的嘴边,起身示意说再见。
他拿出手机时有点踉跄,我感觉到他的肩膀会很酸,我靠在那里整整一夜。
交换了号码,依然无语,我在手机上按下“你先走”。
他会意的离去,拾阶而下,临走又紧紧的握了我的手。
我放开了他。
放开了誓言里牵手的人。
一个人飞往天堂。
纵身一跃,那一刻他刚好走下天桥回头看而我则已飞翔。我对他很残忍。
他是我等了一世的人,却又因为牵了我的手而令我更加痛恨。
他是陪我度过黑夜的人,所以我又放手不忍一起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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