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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父爱如山】参赛作品008--父亲是猎人 [打印本页]

作者: 青青瑶草 时间: 2011-5-24 16:33
标题: 【父爱如山】参赛作品008--父亲是猎人
本帖最后由知母于 2011-5-25 15:41 编辑

　　父亲曾经是个猎人，农闲时期靠打猎贴补家用，这多少让我的童年增添了自豪和乐趣。
父亲有一杆枪管很长的土枪，枪托没有油漆，很是粗糙，显然是私人制作的，父亲说枪管长射程远些。后来父亲经公安局批准，买了一杆猎枪，红色的枪托，黄色的背带，枪上带有准星和通条，十分漂亮，很像部队上的步枪，上面却写着两个让人有些泄气的字，“鸟枪”。父亲对这杆枪爱不释手，经常擦拭。小的时候，总想看到父亲是怎样开枪打猎，却一直没有机会。有一次看到父亲在院里擦枪，我就用铅笔在一张纸上写了歪歪扭扭的一行字，“爸爸，给我打路过和喜虫。”父亲一看就乐了，说应该写作鸽子和麻雀才是。那时地里猎物很多，村子所处的嶷山虽是个不大的丘陵，但沟壑纵横，杂草丛生，生活着狐狸、獾、野兔、野猫、黄鼠狼以及老鹰、猫头鹰、鸽子、斑鸠等多种野兽和鸟类。有一种比鸽子稍大状似猫头鹰的鸟叫鹚鹪，人们根据它的叫声唤作“咕咕鹋”。它昼伏夜出，黄昏时分在幽深的荒沟里听到这种鸟荒凉而诡异的叫声的确让人惊悚。母亲说这种鸟叫了要死人的，所以很是忌讳，一听到这种鸟叫就要对空“呸”上几口。据说吃了这种鸟能治癫痫，有的患者家属向父亲索求，父亲一概答应，但因为黄昏这种鸟才出来，并不好打，打到了父亲也从不要钱。还有一种鸟叫做“埝叽叽”，肉色发白，肉丝细嫩，是我吃过的最好野味了。
捕猎最多的是野兔，那时一天能猎获五六只。隔上几天送到县城或运城的肉联厂，听说是要出口的。父亲每次卖兔回来，都会买一斤猪肉改善一下。肉联厂停收时，父亲便把肉煮熟，由母亲赶集去卖。虽说卖不了多少钱，但自家却舍不得吃。每当母亲要去卖肉时，堂弟就会说：“二妈，肉这么多，卖不了的。”我也希望能剩些肉，但多半是失望。通常我只能吃些心肝肺和兔头。我上学时成绩不错，班里同学都说我是吃多了兔脑的缘故，他们甚至不喊我的名字，改喊“兔脑”，不少同学还上我家讨要兔头吃。那年冬天，十多只野兔没卖掉，家里缺钱买肉，母亲就包了兔肉饺子做年夜饭，那可能是记忆最深刻的年夜饭了。
多年的狩猎经验使父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他能根据野兽留在地上的粪便和爪印判断出这是什么动物，并能寻踪觅迹，找到动物隐藏的洞穴。他在动物必经之地安放捕兽夹，夹上用黄土和枯叶进行伪装。俗话说狡兔三窟，其实兔子自己一般并不打洞，只是被人或猎犬追急了碰到洞穴会钻进去。父亲在兔子藏身洞穴的洞口放置柴草，点燃后用石块树枝堵住，过一会父亲刨开石块树枝，兔子多半呛死在洞口。
最难捕猎的要算狐狸了，天生狡猾谨慎。狐狸白天在洞里睡大觉，晚上才出来活动。它的听觉非常敏锐，听到有人在它的洞口停留是绝不会出洞的。但父亲自有妙招，黄昏时分，离洞口还远父亲就让同伴把他背着送到洞口附近隐藏起来，有风的话一定要选择下风头，否则会被狐狸嗅出气味。那个同伴把父亲放下便掉头走开，使狐狸确信来人已经离开。夜幕降临，月明如水，狐狸悄无声息从洞口探出头来，确认没有危险后，一跃而出，伸伸懒腰，挠个痒痒，左右顾盼一番。早已等候多时的父亲扣动扳机，狐狸便应声而倒。还捕到过獾，獾油可治牲畜结石和烧烫伤，当时生产队里一斤獾油可换二斤食油。小时候家里常年放置一碗獾油，有人被烫伤或烧伤就来家里抹上一些，特别顶事。
父亲有好多猎友，一来到家里，父母比招待亲戚还要热情，又买菜又买酒。有个猎友在县土产公司上班，父亲经常去他那里买弹药。他丝毫不嫌弃父亲这个穿的破破烂烂的穷朋友，每次都热情相待，不但价格优惠，还不顾老婆的白眼，强留父亲一起吃饭。谁料苍天无情，这位猎友在一次私自制作炸药时被炸身亡。父亲非常悲痛和惋惜，向他的老婆讨了一张照片，时常拿出来念叨一番。
秋收过后，这些猎友就会聚集一起，商量着去北边的山里或西边的黄河滩涂狩猎。十多人骑着自行车，挎着猎枪，引着几条猎犬，倒也浩浩荡荡。有个最年轻的叫海娃，当时不到三十岁，却是当地最有名的猎手。他身强体健，行走如风，而且弹无虚发，是个神枪手。他在自家院里的大树上画个圈，每天早晨起床后对着这个圈做快速出枪瞄准的动作，每次二百下，天天如此，从不间断。集体狩猎时总是他走在最前边，他的猎获自然也是最多的。父亲是个慢性子，通常落在最后，但猎获却能仅次于海娃，那是因为父亲善打卧兔。奔跑的兔不仅要求出枪迅疾，而且不能照直打，需要根据它的速度瞄准它前方一定距离开枪，所以较难把握。卧兔固然好打些，但却需要猎人有敏锐的眼力和一定的策略。野兔土黄色，藏在枯草丛中很难发现，只要你不径直向它走去，以为没被发现的它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在大队伍过后，这些没被发现和逃走的兔子就成了父亲的囊中物。有次三只兔子藏身的地方相距很近，父亲开枪击中一个后，发现另外一只仍然没动，便先不去拾取猎获的兔子，而是原地装上弹药，又打中这只，正要拾取时惊喜的发现第三只也躲在附近，于是如法炮制。原地不动连获三兔，众猎友无不叹服。这样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回来时自行车上一准挂满了猎物，多为野兔、野鸡。
他们在黄河滩上还打过野鸭，但由于野鸭在水里，即便打到了也很难拾取。不过说来有些难以置信，父亲竟用枪打到过鱼。村里有几个池塘，水常年满满当当，多年来长成了几尾大鲤鱼。大鱼通常藏在水底，一年难得露头。但在水少水浊时便会不时出水透气。每当这时，往往全村轰动来池边观鱼。父亲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持枪在池边守候，等大鱼出水且游到岸边时便开枪射击。由于水中光线折射加上鱼不断游动的缘故，很难射中。有一次中弹的大鱼翻着白肚皮浮在水面上，父亲用枪托去勾，不料昏迷的大鱼猛然清醒，一个翻身蹿入水底，几年再也不露面。后来父亲终于捕到一条八九斤的青色大鲤鱼，全村人都来家中看稀奇。可是谁也没吃过鱼，听说有刺还有腥味儿，父亲决定卖了它。母亲把鱼带到集市上，自然又是一番轰动，但观者多，问价者少。后来公社武装部长的老婆来了，她是南方人，见到后欣喜异常。母亲要价五元，感觉已是不少，那女人并不还价，买走后还说便宜。
那一年上边号召捕田鼠，户户有任务，多者奖励少者罚。一时间全村出动，学生也放了假。普遍做法是拉水灌窝，也有买来“田鼠炮”来熏的。初时村里以交来田鼠尾巴来计数，有些恶作剧的青年捉来田鼠后剪掉尾巴又放掉。于是不少人辛辛苦苦捕到的田鼠却没有尾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父亲是猎人，自然不屑去拉水。猎枪打田鼠，虽说“杀鸡用了牛刀”，但毕竟战果辉煌。几天下来，父亲得到了上百条田鼠尾巴，是全村最多的了。但一直没等来政府的奖励，有人说是乡村领导挪用了，母亲便埋怨父亲白白浪费了许多弹药。
炸药和子弹需要购买，火药却是自己造的。父亲买来硝和硫磺，烧制了木炭，按比例混合到一起，用碾子磨成粉末，装到一个水泥小瓮里。枪上用的引火（炸药片）也是父亲制作。把炸药用酒精稀释后均匀滴在纸上即可。那时孩童间流行玩洋火枪，用铁丝和自行车链子做成，前端放一根火柴棒，一扣扳机，撞针撞击火柴头就会发出“啪”的声响。我将火柴棒换成炸药片，那威力自然大多了，小伙伴们十分羡慕。有一年除夕，别人家鞭炮噼里啪啦，父亲忘买鞭炮惹来母亲的数落，在母亲看来，除夕夜家里没个响动是不吉利的。父亲不声不响，取来猎枪，只装火药没装子弹，对着天空“嗵”的开了枪。即便隔着窗户上厚厚的油布，仍能清晰看见枪头喷出红红的火舌。元宵节前，父亲会自己制作焰火，还有用牛皮纸包裹炸药和石子做成的炸弹，摔在石块上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后来地里的猎物愈来愈少，狐狸、獾难觅踪迹，头上有一撮羽毛的“角角鸟”和“埝叽叽”无处寻觅，野兔也少的可怜。父亲背枪出去，往往一无所获。再后来，枪被派出所收走，父亲的猎人生涯宣告结束。
父亲一天天老了，虽说猎人的经历渐渐淹没于岁月的风尘，但只要一谈到狩猎的话题，父亲就眉飞色舞，滔滔不绝，那是他最得意的时刻。一个人一生可以不家财万贯，可以不名声显赫，但只要在某个方面有所爱好，有所专长，有所辉煌，他的人生便有了一抹亮丽的色彩。在晚年回想往事就不至于索然无趣，他在别人的记忆中也便有了时常怀想的理由。

作者: 凌云享耳 时间: 2011-5-24 19:02
欢迎新朋友

作者: 淼焱 时间: 2011-5-24 19:59
以狩猎的角度，观察父亲，立意很好，文笔尚佳，描写父亲打猎的经过时，很为细致，丰盈。
欢迎新朋友！

作者: 毛毛 时间: 2011-5-24 20:21
长见识！

作者: 凌云享耳 时间: 2011-5-24 20:27
父亲是个猎人，也是作者心中敬佩的亲人

。

作者: 青青瑶草 时间: 2011-5-24 21:33
回复 5# 凌云享耳

其实这篇文章和参赛主题父爱联系一起有些牵强，我也没想着参赛，这是以前的作品，刚到这里，看到大家的精彩作品很受感染，就选了这篇和父亲有关作品来和大家交流。

作者: 芳紫陌 时间: 2011-5-24 21:46

啊唷，佩服楼主能把父亲的打猎过程描写得如此精彩！羡慕楼主有如此一位猎手父亲－－－吃多少美味啊！

作者: 凌云享耳 时间: 2011-5-24 23:03

回复凌云享耳

其实这篇文章和参赛主题父爱联系一起有些牵强，我也没想着参赛，这是以前的作品， ...
青青瑶草发表于 2011-5-24 21:33

兄弟的文笔那么好，那就再来篇有关端午节的作品

作者: 天问 时间: 2011-5-25 07:51
这篇字的题目很吸引人，让我想起一种豪气。如果文章的主题能借此升华，当会更精彩。

作者: 暮雪 时间: 2011-5-25 08:26

这篇字的题目很吸引人，让我想起一种豪气。如果文章的主题能借此升华，当会更精彩。
天问发表于 2011-5-25 07:51

同感

作者: 青青瑶草 时间: 2011-5-25 15:36
回复 7# 芳紫陌

谢谢朋友鼓励！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肉，幸而能不时吃到野味打牙祭，也算那个年代幸福和快乐的源泉。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11-5-25 15:42
我也来欢迎一下新朋友青青瑶草！

作者: 知母 时间: 2011-5-25 15:44
一个人一生可以不家财万贯，可以不名声显赫，但只要在某个方面有所爱好，有所专长，有所辉煌，他的人生便有了一抹亮丽的色彩。在晚年回想往事就不至于索然无趣，他在别人的记忆中也便有了时常怀想的理由。很有趣味的一篇文章，很美好的父爱和亲情

作者: 青青瑶草 时间: 2011-5-25 16:02
回复 12# 远去的烟云

呵呵，领导出来欢迎，荣幸之至！

作者: 青青瑶草 时间: 2011-5-25 16:06
回复 13# 知母

谢谢领导鼓励，问好！

作者: 知母 时间: 2011-5-25 16:28
回复 15# 青青瑶草 说什么呢，青青

作者: 青青瑶草 时间: 2011-5-25 17:15
回复 17# 色妞妞

谢谢鼓励！

作者: 月光屏 时间: 2011-5-31 15:17
在如今这个时代，打猎好象是传奇人生。

作者: 青青瑶草 时间: 2011-5-31 19:24
回复 19# 月光屏

是的，如今打猎成了一种奢侈，成为有钱人的消遣活动。

作者: 太行风 时间: 2011-5-31 19:48

回复凌云享耳

其实这篇文章和参赛主题父爱联系一起有些牵强，我也没想着参赛，这是以前的作品， ...
青青瑶草发表于 2011-5-24 21:33

您的态度非常诚恳，佩服！

作者: 太行风 时间: 2011-5-31 19:52
此篇有一个遗憾之处：山野小动物的几近绝迹，与人的大量猎杀有极大关系，从生态保护这个视点看，可以审视一下的，可是竟然搁过去了。个见，勿怪。

作者: 太行风 时间: 2011-5-31 19:56
本帖最后由太行风于 2011-5-31 20:00 编辑

我也写过农人打小动物的一篇，贴这里逗人一乐： 《枪声如雷——山村琐记六》

当三喜突然扑出将那只呆头呆脑的肥大野兔死死摁住的时候，他心里兴奋的不是如何将它做成清蒸、红烧或者烹炒的种种兔肉，与全家人一番大快朵颐，而是心里迅速就坚定了一个信念：我必须用枪来把它射杀，对，就是用枪，而不是其它的任何一种方式，以此给全村人一个说法：我三喜不但会打枪，而且枪法相当相当的准。不是说眼见为实吗，那你们就好好看看吧，这，就是我三喜打死的兔子！

悄寂的山坳，悄寂的坟地，周边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只有不会说话的高天白云一脸坏笑的窥测，以及荆棘绿草满含讥讽的睨视。如此好的保密条件，足足可以帮助三喜实现这一小小的阴谋。他因喜不自禁而抓耳挠腮，下定了决心就照此办理！

三喜双手颤抖着，眼珠子快速地转动着，心里盘算着如何将这一有着很大可行性的想法变为现实。急切中他发现目前最大的困难就是没有带来绳索，以便把俘获的野兔就地拴起来，使他可以抽身回去把枪拿来，将以上图谋付诸实施。他知道无论如何是不能带着活兔子回去拿枪的，那样他的这一计谋就会大白于天下，那岂不是徒给村人增加笑料吗？也是急中生智吧，他突然想起了腰间的裤带，可以用来把兔子拴好！于是立刻就取跪姿将兔子死死地夹在两腿间，摸索着将腰间那种用红色粗线编织的腰带解下来，一头拴了兔子的脖子，一头拴牢在坟地一棵小树上。然后站起身，拍打拍打手上的泥土，将裤子收拾住了，边一步三回头的望那兔子，边脚底生风的跑回村去拿枪。

这还是未禁枪之前的一档子事了。那时村里的年轻人忽然风行起于秋冬之际猎兔打野鸡，精于此道的，一天能有三五只的收获。积攒几天，运进城里，几百上千的钞票就揣进了怀里。最出色的，一个秋冬竟能进账几千上万元。三喜眼热得不行，当然还有年轻人的对溜坡打枪的刺激，以及对同龄人的不服等等因素。于是颇费周折的搞来一杆从枪口填装火药和铁砂的那种老式猎枪，也加入到秋冬之猎的行列。可打猎这行当对行猎者的要求，不光是要有动机和兴趣，也不光是吃得苦得耐劳就行，还必须具备足够的心理素质与经验积累，尤其还有一个最基本的条件，就是枪法必须得好，否则，就会与猎物失之交臂，无功而返。三喜属于后者，尽管勤奋程度绝不低于村里任何一个猎手，但由于枪法太臭，收获率竟然为零！换句话说，他老兄自扛枪上坡以来，尽管也枪响频频，整出好大的动静来，但均属吓唬弱小动物的勾当，截至现在尚未能开了杀戒，当然也就没有杀生的记录，也难怪村人嘲笑他是“动物保护主义者”了！

这实在太伤自尊太没有面子了，赔了功夫和火药钱，没有哗啦啦响的人民币揣进腰包不说，还使他实在受不了那班同样操枪行走山场年轻伙计们的嘲讽，一村人的揶揄，甚至还有家里人的埋怨。于是他每每就在肚子里赌咒发誓道：我就不信猫不吃生姜了，就是再闹它个两万五千里长征，跑到世界最高峰的喜马拉雅山尖尖上，我也得瞄下只野鸡打住个兔子，叫你们一个个的看看我三喜的枪法到底怎么样，真是的！

也难怪三喜如此信誓旦旦，这既然是涉及面子和荣誉的大事情，就不能等闲视之。小地方的小人物虽不知道中世纪欧洲骑士为了荣誉、面子会与人决斗，把荣誉、面子看得比生命还重，可究竟也是要面子的，像他这样将面子丧失殆尽，怎么能在村里走来晃去，活得像个人物？

知耻而后勇。上天也往往垂怜眷顾痴心进取之人。三喜这番心志果然就被老天看好，特别地照顾了他一下。就在午饭后村里男人大多去炕头做周公大梦的时候，三喜却惦记着为猪打草的事，提了筐拿了镰，在正午阳光下不紧不慢地遛跶着，来到了这块据说前清出过举人的的墓地，并在墓堆连着墓堆的荒草萋萋中，一眼就瞭见这只伏在土洞中犯迷糊的野兔。他的心一阵狂跳，即刻就产生了要活捉它的念头，于是轻手轻脚放下筐和镰刀，踮着脚尖屏气敛声一步步捱过去，于猝不及防间猛的一扑，用大字型全覆盖的姿势，将兔子死死摁在了裆下，将之生擒活捉。

三喜本来是枪不离手手不离枪的，可这一次出来是给猪闹几把野菜，偏偏没有带枪。好在坟地离村没有多远，加上他心劲催赶急如风火，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就拎着枪兴冲冲从家里出来。可毕竟行为怪了点，免不了被不恋炕头在树荫下歇凉的人看到，就有犯蹊跷的问他这样急慌是要去射虎啊还是打龙呢。三喜故作轻松地回答，眊见一只兔子在那边溜跶哩，我去把他打来。就有人揶揄他，就你那臭枪法，拉倒吧，还是歇歇凉快是赚头。三喜手里攥着有把烧饼，嘴头当然就硬梆，说哼，不要小看人，一会打来给你们看看！

事实是最好的证明，犯不上和他们闲咧咧！三喜越坚定了要打死那只兔子的决心与信心，于是撇下一副副复复杂杂的表情，快马利刀地返回到墓地来。再四下里瞅瞅，还是鬼影儿没有一个，真乃天赐良机，于是立刻实施起他的计划来。可毕竟还是定力差了些，急手慌脚间使动作变形得厉害，好不容易才抛一半装一半的填好了火药铁砂。稍定定神，心里盘算到底打它哪个部位合适，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还是打头部对，那样对皮毛损失小一些，也显得枪法要高明好多。慢，还有一个距离的问题，离得太近了，会把兔子打炸了，容易露出破绽；可离得远了，一旦打不死再补一枪，咋和别人炫耀枪法的不凡？如此是，连自己也要笑话自己臭了！盘亘良久，终于将距离定在了约三丈左右的地方。

三喜毅然决然的端起了枪。

在搂火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的将瞄准的那只眼也猛地闭上。

轰然一声，枪响如雷，山鸣谷应，余音一波一波荡向远方，估计全村的人都听到了。

他立刻就睁了眼去看，可枪口下竟然没有那只理当应声倒下的兔子！百思不解间，立刻扬起头四处睃视，视野中见一只兔子正像离弦的箭一样蹿向墓地旁的高坡之上，于一起一落的蹦跶间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脖子间明显飘拂着一截红色裤带，眨眼便没了踪影。

活见鬼了！三喜大惑不解，立刻就过去检查，发现裤带被他齐生生打断，兔子因此脱逃而去。

三喜的脸一下变得煞白煞白。

山坳墓地里，依然一片悄寂，鬼影儿也没有一个。

作者: 青青瑶草 时间: 2011-6-1 08:25
回复 23# 太行风

呵呵，写得活泼有趣，欣赏了！

作者: 凌云享耳 时间: 2011-6-4 09:13
一个人一生可以不家财万贯，可以不名声显赫，但只要在某个方面有所爱好，有所专长，有所辉煌，他的人生便有了一抹亮丽的色彩。在晚年回想往事就不至于索然无趣，他在别人的记忆中也便有了时常怀想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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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形象就是这样默默地屹立在儿女的心里。

作者: 淼焱 时间: 2011-6-19 11:03
作者一定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要不然行文风格就不会如此细致了。作者采用了平铺直叙的手段，将父亲的一段狩猎生涯娓娓道来，在质朴而又带点幽默的语言中，我读出了一位聪明，善良，淳朴的父亲，亲情无须过多的修饰，平平的，淡淡的就好。

作者: 青青瑶草 时间: 2011-6-19 12:17
谢谢你简练到位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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