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母亲的手
文/兰心儿
父亲去了小妹家，母亲该休息一下了。一辈子了，父亲不知道疼爱母亲，一直以来，是母亲在默默地为这个家奉献着。父亲习惯了母亲的付出，母亲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模式。十八岁就嫁给父亲，即便是不能接受这份婚姻，但因姥爷的固执，才让母亲坚强地走到现在。
父亲和母亲一辈子在磕磕绊绊中度过，母亲常说：“我下定决心完成任务，只要老天不要我的命。”我懂母亲，在没有爱的婚姻中，唯有责任让母亲坚强如铁。母亲的任务从第一个孩子的降临逐年增加，五个孩子，养大成人，这是母亲最大的任务。
“你小妹在我六十岁那年才结婚，我六十才完成任务。”母亲的话语很平淡，但也是她的自豪吧，她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母亲的下牙掉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整天忙忙碌碌的母亲，很少关注自己。我执意让母亲去把那颗小牙镶上，母亲不肯：“我还活多大年纪，掉了掉了呗。”“怎能这样想？活一天也要镶上的。”我不赞同母亲的意见，我知道母亲就是怕浪费，尽量减少自己的开支。“你忘了，你告诉我们，说女人要学会自己疼爱自己。”我质问母亲，母亲笑了起来：“那是怕你们想不开，特别是你小妹，脾气不好，又找了个脾气更不好的丈夫。”“那你也一样呀！”我和母亲笑了起来。
母亲的身体大不如前了，这么短暂的路，她还晕车。“年轻那会，来山东看家，做好几天火车，一路上就感觉吃不饱，一会儿吃点这个，一会儿吃点那个的。”母亲诉说着她的过往。我望着母亲，不知道那时的母亲是怎样的容颜？母亲的眼睛很美，年轻时一定很亮很好看。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在搬家中丢失了。在我的记忆里，只记得母亲的眼睛很深邃，很坚毅。
母亲下了车，一屁股坐在地上，吐了一口水。母亲难受的样子，让我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减少母亲的难受。递上一瓶水，母亲喝了一口，好多了，丈夫马上到对面的药店买了晕车药。扶起母亲，我牵着母亲的手，母亲也乖乖地让我牵着过马路。路上车辆来来往往，瘦小的母亲跟着我，我高于母亲近一头，我是母亲的依靠。我放慢脚步，随着母亲走着，我怕母亲跟不上我的步子，怕母亲慌乱着急。牵着母亲的手，让她心安。
“真麻烦，我不想弄了。”母亲从牙科中走出来，知道还要来两次才能镶上，心里又开始犹豫，打退堂鼓了。
“不能这样想，如果不镶，其他的牙齿也会七扭八歪的，怎么吃东西？老了，胃功能不如当年了，更应该有牙齿，把食物嚼烂。”车外车水马龙，母亲望着窗外，她懂我的心。
“我是想，这么大年纪了，不要再浪费了。”母亲笑着对我说。
“你还不到七十，以后日子还好多呀！”
谁不希望一直牵着母亲的手走下去？这是一双让女儿心安的手。母亲的手很粗燥了，特别冬天，很容易开口子，一刻不肯停歇的母亲，用这双手支撑这个家，给我们带来温暖。
母亲那代人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爱，在沉默中。我喜欢牵着母亲的手，让我疲倦后握着不再心累。
牵着母亲的手，让我心静如止水。
多想这样一直牵着母亲的手走下去，把我的体温传递给母亲。
2010.5.22草稿
2010-6-28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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