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熟了
文/昊哥
麦子黄了,杏儿熟了。
今天去南宫,路过巨鹿,看到路边一排排的水果箱,问司机,才知道是杏子。
恍然想起,我一位朋友过去在这里做过父母官,任上大力提倡种杏树,这里的杏子个大味甜,象小桃子,非常好吃,又名串枝红。为此,县里还成立了一家杏茶加工厂,商标二月花,很是风光了几天。
只是风水轮流转,那伙计出了事,县上的企业也破产了,留下一屁股烂账,估计最后国家买单吧。
工厂没了,杏树可都长大了,如今已成了巨鹿的特色拳头产品,车过县城,街头的横幅正在庆贺第十八届红杏商务节开幕。
我利用停车的机会,跑到路边买杏,小小一个纸箱,不过二三十个杏子,张口要二十五元,我扭头就走,小贩后面喊:“你说价,给你便宜。”
我没有回头。
“二十、十五······十块!”
我上了汽车,我不喜欢奸诈的人,开始要十元,我可能就买了。
坐在汽车上,路旁都是成片的杏树林,很多树上挂满了黄灿灿的杏子。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每到麦天,父母就把我送到乡下老家里,邻居家就有一棵杏树,还有一个叫“杏儿”的小姑娘,比我大一岁,是我二姐的同学。杏儿长得像《小兵张嘎》里的英子,圆圆的脸蛋,大眼睛,小鼻子小嘴的,一笑还有一个酒窝,两颗小虎牙透出顽皮。
到了麦子黄了的时候,杏子也熟了,翠绿的叶子间露出金黄的笑脸。走到树下,能闻到杏子的香味。那杏子个头不大,因为刮风,很多杏子掉到地上,我们捡来吃,却是酸的。杏儿说:“这些还没长熟的,等熟透了摘下来给你吃。”
平时我们在一起玩羊骨拐、丢沙包、踢毽子,两小无猜,无忧无虑。杏儿的父亲是小学老师,可能是家庭的影响,杏儿学习很好,会讲故事。下雨天,我们坐在屋里玩撑方,是把线绳套在手上,两个人交接中变形,挺有意思的。杏儿的手指细长,白白净净,特别灵巧,她会玩很多花样。
一天傍晚,杏儿兴冲冲地挎来一个大篮子,进屋墩在桌上,掀开毛巾,哇!半篮子黄灿灿的杏子,我抓起一个,在身上蹭蹭,一咬,真甜。
杏儿笑了,露出酒窝和小虎牙,我喜欢看她笑。
奶奶逗我说:“小河,把杏儿给你说媳妇吧。”
“行!”不知道媳妇为何物的我爽快答应了,屋里一片笑声。
我们那里的风俗,很小就定娃娃亲,我在家住的光景,就有好几家来说亲,因为我父亲在市里上班,还是个小官。
奶奶和婶婶都喜欢杏儿,果真给父亲提起,父亲立时不同意,还不让她们以后惦记操办了,奶奶有些不高兴,我也不高兴,杏儿很好看的呀!
时间如梭,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了,期间听二姐说杏儿出嫁了,又说杏儿有女儿了,前些年,二姐也匆匆走了,再也没有了杏儿的音信。
去年秋天,我去山里办事,回来路过老家,刚好车抛锚,我下车看到几个卖山货土产的,就凑了过去,筐筐袋袋的,核桃、柿饼、红枣、鸭梨、葡萄……我走到一个老妇的摊位前,蹲下挑选。
“姥姥!”随着一声轻脆的童音,老妇身后钻出一个女娃。
我猛然愣了,脱口而出:“杏儿!”
老妇人的手一颤,立刻盯住我,“你是……?”
我这才注意这老妇人,艰辛风雨吹得满面沟壑,鸡皮一样的手上青筋密布,她见我看她,微微一笑,缺齿的脸颊露出一个酒窝。
“杏儿?”
我呆呆地看着她,犹豫地问。
“小河!”她兴奋地喊出我的小名。
“你真是杏儿?”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能把眼前这个花白头发,满脸皱纹,缺牙少齿的老妇和聪慧美丽、鲜亮水灵的杏儿联系起来。
杏儿望着发愣的我,开心得笑了,拉过女孩,指着我说:“枣儿,快!叫老舅!”
“老舅!”清脆的声音让我眩晕,人生如梦呀!
“你怎么……?”我指一下地上的山货。
“咳!自己种的,那死鬼轻省,脚一蹬走了,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难过哦……”杏儿诉说着,像说别人家的事,我亦木然。
寒暄几句,杏儿竭力要我去家里吃饭,我赶忙推脱。
杏儿绕过摊子,疾步上车,冲着司机说:“大哥,我兄弟的行李呢?”
我忙上去,无奈地对司机摇一下头,只好拿起提包下车。
杏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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