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惑
惑,在佛学中是指内心的迷乱状态。此惑能发业润生而使人生死相续。《俱舍论》卷九云︰“惑业为因故生,生复为因起于惑业,从此惑业更复有生。”《成唯识论》卷八云︰“生死相续由惑业苦,发业润生烦恼名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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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刚进入梦乡,便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雷振坤不由得心儿紧缩,呼地一下从床上坐起,头昏目眩的感觉咄咄逼来,他似乎有些支撑不住地强打起精神,下意识地看了看腕上的表,时针指向凌晨2时48分。
半夜来电话是工程单位最忌讳的事情,尤其是担负着危险系数相当高的遂道工程施工。更何况一项目队负责的鬼见愁遂道一号道口百米试验段在三天前发生了特大塌方事故,并且余塌倘在处理之中。项目经理雷振坤自发生塌方起已经在现场鏖战了68小时,也就是在今日凌晨2时才被项目书记硬是逼着离开了鬼见愁遂道掌子面。
电话铃在继续地响着,雷振坤硬撑起疲惫的身体挪到放着手机的办公桌前,自言自语地祷告着:“不会有事,绝对不会再有事!”但依然心存忐忑。
电话是指挥长楚天籁打来的,接通手机后,听到对方低沉的声音:“孟翔鹏死了!”
“开什么玩笑?!扯犊子!”雷振坤甚是恼怒,声嘶力竭地吼起来。他一直以为楚天籁冷眼看待他与孟翔鹏之间的争斗,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孟翔鹏“死去”纯属是对他的一种讥讽。而作为同乡、同学并且上级的天籁指挥长早已经习惯了老雷这样炮筒子似的脾气。
“没跟你开玩笑,翔鹏真的死了,他死于车祸。车祸发生在凌晨1时22分,翔鹏擅自驾车回总部述职,途经官桥拐弯处因车速过快,越野吉普飞过桥面栏杆,连车带人坠入河中。我正在去事故现场的路上......”楚天籁语气平缓,一字一板,音调不乏沉痛。
“真的?”雷振坤的思绪开始抛锚,楚天籁后面说了些什么丝毫未入他的脑海。
无语......沉默......挂机。
雷振坤无法相信孟翔鹏的死是真实的。也就在昨晚他还接到了孟翔鹏得意的报喜电话。从电话中得知,那个他俩竞争到白热化的副总经理之位已花落孟家。孟翔鹏不无得意地说:“老雷呀,可别怪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怪只怪你的栈道被曝了光,老孟我只好先走一步了,别气馁我在陈仓等着你哦。哈哈哈!”
“小人得志!小人得志!”雷振坤愤愤然地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与愤慨相缠相绊的则是沁透肺腑的酸楚。
孟翔鹏果真死了,那么他的死对雷振坤而言应该是喜讯?---圈外人会这样揣摩。但凭心而论,在雷振坤的内心,孟翔鹏之死如果不是噩耗,不是悲剧,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喜讯。
此时此刻,雷振坤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甜酸苦辣咸,不一而足。一个鲜活而桀骜的生命突然间消逝了,怎能不勾起他无尽的思绪。他仿佛记不起孟翔鹏近期的模样,在他的记忆中依然是儿时光屁股的发小天真无邪,而数十年积攒下的恩恩怨怨都随着这个死讯的到来被荡涤的无影无踪,他忽然觉得心在酸酸地下沉,四肢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未完待续)
一
发小,旧时称梳着小辫撒尿和泥的顽童,指儿时的伙伴和好友。雷振坤、孟翔鹏和楚天籁正是这样一起玩大的发小。
雷振坤和孟翔鹏是土生土长的山野人,而楚天籁却是随父母被“百万干部下放劳动”的浪潮冲落于山寨的。
1957年4月10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继续放手,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老楚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从“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到“引蛇出洞”的骤然转变中被定性为右派而下放农村劳动改造。
那年,老楚带着老婆孩子一家五口下放到西北最贫穷的山寨。是年小天籁只有五岁,他对世事的变迁一无所知,更不清楚为啥要从一个繁华的大城市搬到这个贫瘠的小山村。其实,“繁华”和“贫瘠”对小天籁来说根本还谈不上是诱惑还是鄙夷,在颠沛流离中哭泣了一路的他,被一群脏兮兮光着屁股的孩子吸引了,他破涕而笑很快就加入到这群孩子中。
山寨人家很不集中,有权势的一般住在山顶或山坡上,老楚一家被安置在山凹里一个废旧的窑洞住下。
窑洞侧边有一条小溪是这个山寨最吸引孩子们的地方,夏天一些淘气的男娃们在小溪积水的坑里憋气来回爬两圈,叫做“打澡儿”。雨水少的季节坑里的水盖不住屁股蛋,加上黄土高坡的泥沙在水中和成稀泥,娃们从水里钻出来一个个就跟泥猴儿般。
乍来时,天籁妈妈还会冲着那群孩子吆喝几声:“谁让你们来这里玩的,多脏啊!你们家的大人呢?咋没人管孩子呢?”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对小天籁玩成个泥猴样儿也不再去责怪。
很快小天籁就和小伙伴们打成一片了。雷振坤、孟翔鹏和楚天籁是最亲密的小伙伴儿,三个人总是一块儿上窑堵烟囱,下河摸鱼虾;上树掏鸟窝,下窖偷地瓜,亲密到形影不离。
在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山寨里,老楚俩口似乎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没有了事业比拼,也就没有了官场争斗;没有了繁华似锦,也就没有了尔虞我诈;没有了竞争优劣,也就没有了嫉妒魔咒;没有了炫富从众,也就没有了虚荣攀比。平静的生活只剩下听庄稼地里植物的拔节声了。
寨子里有两位当家人老雷和老孟,也就是振坤和翔鹏的大大(爸爸)。也许山里人根本对“右派”没概念,或许因娃们之间的感情好,老雷和老孟对城里下放来的老楚一家人也多了几分关照。他们知道城里人习惯购物,每次集体的马车出趟山、赶个集啥的总是要捎上楚家人, 老雷和老孟到乡里开会,也不忘给楚家捎点日用品,在安排集体农活时总把最轻松活儿安排给老楚俩口做。
虽然生活日渐贫寒,但老楚两口反倒身心轻松了许多,大有乐不思蜀的感觉。然而这种轻松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
那几年,正赶上“大跃进”,全国农村一哄而起,大办人民公社。在这个穷得连豆腐渣、地瓜干都吃不饱的穷山寨靠什么治富?如何大跃进?那些从未走出大山,没见过大世面的山里人唯一的法子就是:“靠山吃山”。
“开会罗--开会罗--”老孟敲着锣沿着崎岖的山道边走边喊,听到锣声各家各户都派一名代表到半山腰的祠堂去开会。
山里天黑的早,各家各户住得分散,加上夜路不好走,一到太阳落山人们就龟缩在家中,寨子里也很少组织开大会。今个是召开大跃进砍伐树木动员大会,老楚下放一年多还是首次参加集体会议。
老雷的“动员报告”没几句,便开始让大家发言。这些没文化的山里人从来不用脑子思考问题,大家唧唧喳喳乱作一片,没一句说到正题上。
老楚听了一会儿,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发言了:“老雷呀,乱砍滥伐破坏了生态平衡,日后会带来严重的水土流失的。”
“我们这个穷山沟,不砍伐吃什么?又靠什么治富?”老孟根本不懂“生态平衡”和“水土流失”是啥意思,他只是觉得“乱砍滥伐”这字眼儿有些刺激,于是不耐烦地反问道。
“我们不能只顾眼前利益,乱砍乱伐不仅是破坏了自然资源,而且会祸及到子孙后代啊。” 老楚有些焦虑,也有些动了感情,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光靠砍伐是不可能脱贫的,树木砍完了我们还砍啥?我们唯有走以土地促进养殖业发展的路子,才可能在短期内达到富寨富民的目标。”
老楚的一番话相当一部分农民没有理解,但也就是因为这番话再次给他带来了巨大灾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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