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真正的初恋,是1766年在莱比锡念大学时爱上酒馆老板的女儿凯特磬,当时她已经名花有主,她的丈夫后来当了莱比锡副市长。这是一场歌德“爱到吐血”却不能真正忘怀的初恋,同时也是他一生中对爱过的女人一次一次不辞而别的开始。
第二次不辞而别,是与18岁的卜芙丽相遇,成就了脍炙人口的名诗“五月歌”,却给卜芙丽带来了终身未嫁的命运。《浮士德》中最后引领浮士德上天堂的甘泪卿身上,就明显有卜芙丽的影子。
和夏绿蒂·布芙相遇,是一个垂青文学史的爱情传说。19岁的夏绿蒂,罗敷已嫁,名花有主。歌德以自己跟夏绿蒂五个月的交往为素材写出了《少年维特之烦恼》,24岁时一跃成为德国第一位驰骋欧洲文坛的大作家。
在歌德的所有爱情生活中,他都是主动的。用五年的生命去等候一个女人,在歌德而言也是绝无仅有的。 在天才诗人生命中决定性的那个时期,需要一个女人来梳理他那青春狂野的情感,需要这个姐姐、妈妈兼情人来助他完成从青蛇到紫龙的蜕变。在他们交往的12年里,歌德给夏露笛写了1800封信,平均不到两天半就有一封,且不乏华彩文章。歌德显然意识到了夏露笛对他的重要性,夏露笛慷慨付出的柔情让歌德火山岩浆一般的天才获得了它迫切需要的雾霜雨露,这座火山也因此而没有在猛烈的喷发中把自己彻底炸平。歌德的文学在他结识夏露笛之后开始向平和澄静发展,创作上却硕果累累,歌德对自然科学的喜好也完全得益于夏露笛。
他的不期而至给了夏露笛光彩万丈的精神愉悦,又是他的不辞而别将夏露笛重新送回了无边的孤独和黑暗之中。他也许应该知道,他对夏露笛一生的伤害,深不可测。
歌德一生情如花海,相映成趣的是,他一生却只有一个孩子。这个儿子的母亲,跟身为宫廷命妇的夏露笛势如黑白:她是个出身贫寒底层的灰姑娘,名叫伍碧丝。这个未经雕琢、浑然天成的姑娘是魏玛一家花场的打工妹,成为歌德夫人,却始终无法得到魏玛上流社会的彻底承认。从此,歌德在与伍碧丝长达28年的共同生活中,找到了写作之外的一大业余娱乐:捍卫伍碧丝。
歌德对伍碧丝的爱,像他所有的爱情一样,专横兼霸道,除了他自己,别的男人看都不许看。伍碧丝在她的有生之年,并不知道歌德会成为历史地位如此显赫的伟人。她绝对不是歌德生命中最美丽的女人,但她肯定是最爱歌德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站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歌德站在哪里。歌德的高度就是她的高度。她甘心情愿地安安静静地呆在歌德身边,分担他的忧愁,分享他的快乐,给他自己的所有,并认定这就是自己的人生。她柔顺,倾听,崇拜,勤劳。和所有旧式女人一样,没钱时不会抱怨柴米贵,有钱时不会抱怨寂寞难耐。她那知足、开朗而率直,不求回报的天性,吸引了歌德一生,歌德是这样介绍他太太的:‘这是我太太。我保证,从她第一次踏入我的家门起,她带给我的就只有快乐。’后来她成为歌德绝对隐私和无穷无尽绯闻的最宽容的终点站和保管箱。
后来22岁的忠实粉丝裴笛纳轻易征服58岁的歌德,然后利用歌德的名声牟利。
我想伍碧丝对歌德的爱,也许才是真正的爱情。但所有的天才诗人,在精神上都是终生向往遥远的地平线,对女人来说,他们绝不会用一生来固守一个方向。
歌德遇见魏玛娜,是在伍碧丝去世之前的1814年。然而,伍碧丝却一直到生命的尽头都不知道魏玛娜也是歌德的女人。戏子出生的魏马娜当时10多岁吧,是魏勒默的幼妻。一次海边的度假,成就了《我心迷失海德堡》,也成就了歌德和魏马娜的爱情。歌德唤醒了魏玛娜体内沉睡的诗情。凭《西东合集》,魏玛娜被誉为奥地利那个时代最伟大的女诗人,并作为《西东合集》中描写的波斯美女苏莱卡(Suleika,波斯语,意为迷人的女子)的原型走入德国文学史。 不过,魏玛娜为此付出的代价是高昂的:歌德的爱情虽然直如疾风暴雨迅雷闪电,却是典型的“骤雨不终朝”,比昙花一现长得有限。短暂的迷狂过后,是缄默中深沉的不幸,长时间无语的绝望,年年岁岁挥之不去的忧郁,直到死亡带来解脱。魏玛娜后来给赫尔曼·格林写了几句话,可以看作所有曾经拥有过歌德的女人的生命总结:
“一个人所经历的事情并不是最重要的;在那些事情之间有一条道路,这道路是由心中的块垒敷设而成,由泪水浇灌而成,而路面上空飘浮着叹息的微风。”
一个男人决不会无缘无故离开一个熟悉的女人。通常来说,他只会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而离开。
歌德离开魏马娜的缘故是李雨丽。歌德对18岁的李雨丽一见钟情,74岁的歌德,郑重其事地托正式书面向年仅19岁的李雨丽求婚!他提笔写下了著名的诗集《玛丽恩巴德哀歌》,在诗中他把李雨丽称为他的“潘朵拉”。在歌德儿子的干涉下,这场婚礼无疾而终。
出现在歌德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女人应当是波兰女钢琴家斯祖玛诺夫斯卡 。
1827年歌德亲手删定全集时,把致李雨丽的《玛丽恩巴德哀歌》、致斯祖玛诺夫斯卡的《和解》与《致维特》称为他自己的“激情三部曲”。
歌德死后实现了他最后一个愿望:与席勒共同停柩于魏玛大公家族教堂的地下墓室。在当时,这是大公家族抬举这两个文学家。可时至今日,每年全世界到这个地下墓室朝圣的人川流不息,却是两个超一流文学巨星抬举大公家族了。
所有的天才都是因为女人而实现。设想一下没有凯思的普希金,没有尤丽的裴多菲,没有克拉拉的舒曼,没有唐婉的陆游,没有陆小曼的徐志摩,没有隆儿的郁达夫,没有卡蜜儿的罗丹……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这世上本没有什么歌德。有的只是伍碧丝、夏绿蒂、魏玛娜……这许多女人。是她们的爱情、尊敬、宽容、倾听、佳肴创造了歌德,是她们用宽厚火热的胸脯把那个名叫沃尔夫冈的日耳曼少年铸成了人类历史上的丰碑。写了无数伟大作品的歌德,本身就是女人的作品。
而这些女人,最终是天才身边的火焰,燃烧然后经过,剩下的是无边的寂寞和刻骨的伤痛,而那些留在历史里的爱情,经过岁月的洗礼,渐渐变成了一段一段传奇的佳话,让更多的男人女人为了爱不顾一切,或者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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