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偶尔,园子里,叽叽喳喳一片。一些赏春的摄者,聚在园子里,红男绿女,摆出与花争春的架势,咔嚓咔嚓不停。我在一边看着,欣赏眼前的风景。坐在长廊的美人靠上,背后是暖暖的阳光。
会有人过来对我说,让让好吗?借个景。哦,原来移步换景,我在看他,他在看我。这世上有多少这样来自陌生的对视。远看是风景民俗,近了形同路人,若是机缘巧合,走进心里,不知道生出多少故事来。
某一日,有人喊我,原是同事。他不知道为何也闯进了这个园子,带了个大头相机,我客串做了男模。心里却似被人识破机密,隐隐不安。其实春过无痕,夏秋之际,这园子除了浓荫,本没几个游人的。
园外,一泓流水,绕道樟林,去了东湖,几只闹春的鸭子在水里嘻嘻哈哈,残荷边的碎叶也被漾到一旁去了。
(4)
春天是孩儿面,别处久旱成灾,我这里倒是春雨相连,方晴好几日,又雨丝飘飞,在风里缠着,有些冷。扑在脸上,隐入头发里,衣服上都是潮气。看门的人感冒了,嘱咐他吃些药,径入园中。
天也阴翳着,远处人家的阳台上,飘来了琴声。园子里的亭台拢在青烟中。一树梨花也开了,粉白粉白,几粒雨珠卧在黑色的花蕊里,亮晶晶地看着我。湿漉漉的,无处可坐。只好绕着鹅卵石道转圈。看见可心的,就也拍几张,算不算打发浮世的寂寞呢?
苏子说: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二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雨中的小园子,花影柳絮,春燕碧苔,处处都坠落着古人的诗句。
而我,更像一个农人,走在自家的田地,放牧自己的心灵。或许,有一天,我会因感伤而在此哭泣,也许因开心而大笑不止。只要这些柳、这些梅、这青碧的草,不要怪我就好了。
(5)
周末时分,一抹金色的晚霞,此时挂在西边的楼台上,与我对视。
春日的暖阳,藏到楼后去了,那些留恋的光影犹如我的目光,坐在静谧的长林间,我陷入片刻沉思。
春天是如此美好。而我也不闲着,尽管昨日很疲惫,心却向往着原野。穿过冗长的闹市,拐过喧哗的人群,望见那些金灿灿的菜花,我的心一下就张开了。有时,身在尘世行走,而心在荒原听雨,大抵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风绵绵、花恣肆。那些结对的蜜蜂在园子里飞舞,全然不顾我的注视,它们像饥饿的孩子扑向美食,完全沉醉了。江水东流,处处波光,在尘世的一隅,我像春天的风筝,独自飞行。
人海茫茫,人也好,景也好,相宜最好,凡事求圆满,必会受到伤痛。打下这些字的时候,晚归的鸟儿又在树林歌唱,它们隐在树丛里,向黄昏致以金色的旋律。
(6)
有多少路途,就有多少相遇。
有多少相遇,就有多少记忆。
有多少记忆,就有多少相惜。
一条狗,迈步在春天的池塘边,那样安详,因为我对它“咗咗”。它看着我,茫然,在阳光里散开。
我笑了,给它照相,在暖阳里,它象时光的启迪。
启迪需要心智,不需要痉挛的思维。百转千回,暖风习习,岁月静好,怎一个安然了得。看岁月轻抹,春花几朵。渡口又深锁,把小小的航船,送远方去停泊。
人生,有时候不去考虑努力,不去考虑选择,不去考虑随缘。做一个天真的人,这样的人生,在常人眼里不好,在智人眼里也许未必呢。
光阴里需要一些清愁,去轻抚岁月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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