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待我记事儿之后,就已经步入了八十年代。那个时候的人们虽然已经逐渐不再激进、偏执地看待男女关系,但却依然敏感、躲闪地处理着与异性的交往,同时也会在茶余饭后大张旗鼓、乐此不疲地谈论别人的风流轶事、桃色新闻。 我的母亲文革期间被开除公职,下放到农村改造。落实政策之初,是在一个小镇上教中学。说是小镇,其实比个村子大不了多少。那个时代就是很特别,这么小地方的一所高中,里面竟然有不少来自大城市的年轻教职工,其中也不乏一些工农兵大学生。那时候我还小,总爱自己跑到这些阿姨们的宿舍里玩儿,虽然很少能理解她们一边窃笑一边谈论的话题,但是我却记住了一个出现频率很高的词——“流氓”。大概是说谁谁谁很“流氓”的意思。 “流氓”一般情况下都是指的男人。那时候人们把“流氓”的概念放得很宽,喜欢和女同志扎堆儿,爱在女同志面前甜言蜜语,甚至留个大背头,穿条喇叭裤都有可能带上“流氓”的帽子。如果一个女人喜欢涂脂抹粉,和个别男同志走得比较近,被冠之以“女流氓”的危险也是很大的。 这种社会道德观也在影响着那个年代的孩子。 我的小学是在那所中学旁边的村子里上的,村子里的男孩女孩一上学,就很自觉的互相不说话了。同学们都说那样做会烂脚丫。我也不和男生说话,我不是怕烂脚丫,是怕被别的女同学笑话。 可我们班却有个即不怕烂脚丫,也不怕被别的同学笑话的男生——嘎子。 嘎子姓张,原来在我哥哥的班上。有一次我哥哥把他带回家问我,你知道他叫什么吗?我很大声地说“小兵张嘎。”哥哥笑疼肚皮地对嘎子说“她还给你加了个小兵,哈哈哈……” 那时候嘎子就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嘎子个子很高,长得挺好看的,说话嘴巴有点油,一点儿不像农村孩子。但是嘎子学习不怎样,后来留级到了我们班上。 那时候,我们班的男生很淘气,但对女生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只有嘎子敢和女生说话:“哎,橡皮呢?给我使使。”口气傲慢而流气。 这时候女生总会故作姿态地翻他一眼:“没有!”然后小声咕噜一句:“自己有还跟别人要,成心!”看上去象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其实心里会紧张会激动好一阵子。 我们班有个女生叫玲玲,长得很漂亮,因为她爸爸在北京工作,所以穿的也不错。嘎子一下课,有事儿没事儿就到她的课桌旁转悠,要么碰掉人家的铅笔盒,要么把人家的桌子刮歪了,总是想方设法跟人家过不去。没过多久,女生背地里聊天的话题就少不了嘎子了。 “嘎子真流氓,总跟女生说话。” “就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特讨厌。” “人家说玲玲是他媳妇他都不说话,你说他多流氓呀。” “上次嘎子跟我说话我没理他,谁愿意理他呀!” ………… 到后来,女生们最大的乐趣就是在背后“骂”嘎子,仿佛骂了才证明自己很正经。也似乎在骂的过程中一次次享受着嘎子存在于自己身边的感觉。我知道她们的心底是那样渴望着嘎子能够到自己的课桌旁制造出这样那样的事故,让自己一边翻着白眼,一边享受着心中的甜蜜。因为她们太缺少异性少年在自己生活中存在的种种细节了。 如果问我小学时记忆最深刻的男生是谁,我会毫不犹豫的说是嘎子!虽然他的成绩很差,但是他在女生心中的位置远远超过了在班里考前三名的男生,在那个纯真的年代里,嘎子,是我眼前的一道风景……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话是谁说的?真够经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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